啪!
高爾夫球飛出去,落在果嶺,一個滾落,距離洞口半米。
「好球!」一個鬼佬操著流利的中文說,「親愛的李,你現在的球越打越好,恐怕過不了多久我也不是你對手。」
「哈哈,多謝你誇讚,沈弼先生!我打球可是跟你學的,如果非要說成就的話,當然少不了你這個師傅!」長江實業總裁李佳成扶了扶眼鏡笑著說道。
「客氣了!你們中國人可是講究青出於藍勝於藍。」沈弼把球杆交給旁邊人,招呼李佳成過去坐坐。
作為香港滙豐銀行大班,沈弼自從上任就野心勃勃,不但對內進行深度改革,對外更是打破鬼佬制定的規矩,不但主動貸款給華人企業,還大力推動華人企業在香港影響力,以至於很多同行大罵他是「英女幹」。
對於同行的評價,沈弼嗤之以鼻。對於他來講,金融就是一種冷酷遊戲,不應該存在國界國籍之分,一名成功的銀行家,眼裡只能看到利益,還有冰冷數字。
沈弼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而他對眾多華商的扶持,也是由於利益驅使。
投資華商,是沈弼擔任滙豐大班之後最犀利的一步棋子,靠著給華商貸款,投資華商企業,短短一年時間就把滙豐業績拉高三成,令競爭對手花旗銀行,渣打銀行望其項背。
對於眼前這位華人大佬李佳成,沈弼一直都很感興趣。
在沈弼印象裡能夠被他感興趣的人不多,除了那位睿智通達的包船王,就是眼前這位儒雅斯文卻又野心勃勃的李老闆。
兩人坐下,僕人端上果汁。
李佳成摘掉高爾夫手套,端起果汁飲了一口道:「最近我想擴大房地產生意,還需要沈大班你多多幫忙。」
沈弼笑了:「你知我為人,只要有好的專案,我一定會投資——怎麼樣,講來聽聽。」
李佳成要的就是這句話,稍微整理思路:「銅鑼灣有處地皮,總面積大約一萬多平方米,位置挺不錯,正好位於港島中心地帶。最近我又剛好從城建署得到訊息,政府要重新規劃香港島中心區域,如此一來,那塊地皮就變得寸土寸金!」
「我找建築公司做過推演,如果把那塊地皮開發成商業樓盤,總建築面積大概有三萬平,其中商業面積達到一萬七,獨立商鋪一百八十間,其餘可規劃為私人住宅和公寓,比如樓中樓,空中別墅等等……如果這個專案能夠成型,未來將會帶動整個香港島經濟發展。」
李佳成知道沈弼性格,不喜歡不切實際的推演,所以他每一句話,每個字都經過深思熟慮,最後再用確切數字來表達他對該專案的重視。
果然,沈弼聽完李佳成計劃之後,捏著下巴沉默了一會兒,這才抬眼望著李佳成:「親愛的李,你這個計劃很大膽,也很有說服力,不過重點是——你能否拿到那塊地皮?如果搞不掂,那麼之前你所說的可就都成了巴比倫空中樓閣。」
李佳成笑了:「請放心,你同我合作這麼久,難道還不清楚我為人?我從來不無的放矢,更不會做沒把握的事。」
頓了頓道:「據我所知那塊地皮現在在一位華探長手上,我已派遣手下過去同他談判,開出五百萬價碼收購那塊地皮。如果猜的不錯,那個華探長應該沒有理由拒絕。你也知道,那些當差的都很粗鄙,沒什麼商業頭腦,只要看到錢,就能搞掂。」
沈弼哈哈大笑:「你說的對!那些華探長我倒也認識幾個,一個個粗鄙不堪,似乎都沒怎麼讀過書,讓他們抓賊還可以,至於做生意,比起李老闆你來,可就差遠!」
李佳成聞言想要謙虛幾句,眼神卻露出一絲得意。
在他看來這次收購地皮十拿九穩,五百萬可不是小數目,擺在那位
華探長面前,還不把他嚇死?
這時——
有人過來說,一個叫宋秉書的有事稟報。
「吶,沈大班,一定是有了好訊息!我這個手下很能幹的,八九已經搞定那個華探長。」李佳成喜形於色,忙招呼宋秉書過來。
沈弼也很高興,想要見一見這個叫宋秉書的英才。
很快,腳步聲響起。
宋秉書咧著嘴,捂著臉,走了過來。
李佳成還沒發現異常,興奮道:「秉書,是不是有好訊息要彙報?」
宋秉書這才鬆開手,露出豬頭臉:「對不起,李老闆,屬下無能!」
「呃?」李佳成愣住。
沈弼也愣住,扭臉問李佳成:「這就是你手下精英?」
李佳成老臉一紅,「可能有什麼誤會。」又忙問宋秉書,「你的臉怎麼回事兒?」
宋秉書一臉羞愧,在李佳成追問下,這才把事情經過講述一遍。
李佳成和沈弼仔細聆聽,神情各異。
李佳成驚愕莫名,怎麼也沒想到,杜永孝對五百萬毫不動心,並且還敢暴揍宋秉書。
沈弼則一臉好奇,華探長他見多了,沒有幾個不貪財的,可這個叫杜永孝的卻是個另類。
「具體事情就是這樣。那杜永孝根本就沒把我們長實放在眼裡,也沒有把李老闆你放在眼裡,他話我,想要地皮讓你親自去見他!」
宋秉書好不容易把話說完,感覺遭受巨大屈辱,差點掉下眼淚。
李佳成深吸一口氣,沒有絲毫責怪意思,相反,還安慰宋秉書:「不用想太多,你已經盡力!至於收購之事,我自會處理,你呢,就先回家休息!」
「李老闆,我——」
「不用自責!你很優秀,這只是個意外。」
李佳成又安慰了宋秉書幾句,這才目送他離開。
等人走一後,李佳成這才看向沈弼。
沈弼也看著他。
李佳成故作輕鬆地笑了笑,說:「好事多磨,這個姓杜的探長也蠻有趣的!」
沈弼端起果汁:「你準備怎麼做?」
李佳成也端起果汁,做一個碰杯姿勢:「當要會會他!」語氣既輕蔑又不屑。
「我很好奇,」沈弼笑道,「能對五百萬不屑一顧,是何等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