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哥,收到訊息,你家裡出事!」大頭文走到吉普車旁,對車內杜永孝說道。
「你弟弟受了傷,白牡丹被顏九抓走!」
杜永孝神色不變,直到大頭文把話講完,杜永孝這才摸出一支菸點燃。
風大,雨大,他的香菸點了數次才點著。
「我細佬傷的重不重?」
「問題不大,只是傷到胳膊,炮叔,蓮姐他們都很好,只是白牡丹——」大頭文欲言又止。
杜永孝吐口煙:「顏九是嗎,顏雄侄子?」
「是的,綽號九頭鳥,和連勝九龍堂主,為人心狠手辣,據說這次社團圍攻九龍警署也是他在幕後操縱。」
「顏雄倒是有個好侄子。」
「那白小姐——」
「不用理會。」
大頭文第一次感受到杜永孝冷酷。
白牡丹雖不是什麼清純少女,落在顏九手上也凶多吉少。
「聽我命令,現在兵分兩路!」杜永孝下令道,「一隊人趕赴油尖旺三地,全街實施宵禁,凡是出門的,統統逮捕!」
「是!」
「另一隊與軍警匯合,負責攔截各大社團,務必將他們堵在路上。」
「是!」
杜永孝深吸一口煙,把半截煙投到窗外,「出發!」
香港九龍,亞皆老街。
車輪滾過水麵,泥水四濺!
大雨滂沱中,莊定賢站在綠色軍用卡車上,神情嚴肅。
在他旁邊同樣是神情嚴肅的同伴,一輛卡車能夠裝載三十幾人,全都外披綠色雨衣,內穿著墨綠軍裝。
雨點砸落在警帽上,順著帽簷流到莊定賢額頭上,旁邊人都在用手抹臉,甩掉臉上雨水,唯有莊定賢紋絲不動,只是緊了緊插在腰間的警棍。
這是他唯一依靠!
「阿賢,不用那麼害怕!我得到訊息,油尖旺那三波人馬都是小嘍囉來著!」老軍警馬驃拍拍莊定賢肩膀,對於這個臉色慘白,面容姣美宛若少女的屬下,他打心眼裡關心,「我和你老爸好歹也是同鄉,他讓我照顧你,我絕對保你安全!」
「謝謝你,驃叔!」莊定賢擠出一個笑容,「阿爸在家也經常提及你,話你最講義氣!」
「那是當然!」馬驃很高興,「當初要不是你老爸中了埋伏,搞不好現在和我一樣最起碼也是小小一個隊長!」
「可惜呀……不過這樣也好,現在你也成了警察,完全可以代替你老爸完成心願!」
「能不能活過今晚還不一定……」
「別說喪氣話!我講過的,今晚那幫都是小嘍囉!」
如果不是一早得到訊息,莊定賢一定會相信馬驃的這些話。
但他卻知道,今晚聚集九龍的那幫人並不是馬驃嘴裡所說的「小嘍囉」,而是香江社團中的和連勝,和勝和,新記以及十四K!
其中最犀利的就是和連勝堂主顏九,也是九龍出了名的癲佬。
今晚他們收到九龍彌敦道探長杜永孝的支援請求,鬼佬葛白一聲令下,讓全警署軍警全部出動,甚至連放假的也被調回,三百人搭乘大卡車攔截那些社團人馬。
杜永孝是個傳說,也是莊定賢偶像。從軍警到便衣,再到探長,杜永孝的人生像開了掛一樣精彩,也讓莊定賢這樣壯志難酬的有志青年有了新的盼頭。
「今晚我就可以看到我的偶像!」莊定賢握著警棍,默唸道。
距離九龍警署八百米街道上。
「對唔住,阿賢!我收回之前講過的話!」
馬驃看著眼前一幕,咽口唾沫道。
大雨磅礴,前面人頭攢動,放眼望去,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此時,八百江湖好漢,看向這突然冒出來的三百軍警。
十輛大卡車,堵在前頭,別提多顯眼。
站在卡車上,莊定賢眼角抽搐了一下,雨水淌進眼睛裡,澀澀的。
馬驃更是緊張的連呼吸都快停止。
「怎麼辦,驃叔,他們好多人呀!」旁邊一個小警員嘴唇顫抖道。
三百軍警,手持警棍。
對面是八百江湖好漢,手持鐵錘,鐵棍,開山刀,甚至還有拿鐵鍁和鋤頭的……
都是重武器!
馬驃再次吞了吞唾沫:「沒什麼可怕的!我們是兵,他們是賊!他們怕我們才對!」
說完這些話,馬驃自己都不信,更不用說身邊那些人。
江湖人中走出來一個陰鷙男子,一臉桀驁不馴,絲毫不理會頭頂大雨。
「喂,條子來了!我們處理掉這些撲街先?」桀驁男子回頭說道。
「黑心華,今晚你這句話最有道理!」
「過了今晚,大家重新劃分地盤!」
十四大老賴和新記神仙湯說道。
「大家一致對外啦!」
黑心華猙獰一笑:「兄弟們,不要吵了!幫這些阿sir鬆鬆骨咯!」說完雙指插嘴,一吹口哨!
哨聲嘹亮!
「***他們!」
「殺呀!」
那些江湖人一股腦朝著軍車湧來。
再看那些軍警一個個嚇得魂飛魄散,有的準備跳車逃走,有的抓住同伴擠成一團。
在這個無序年代,警察能欺負窮人,卻惹不起有錢人,還有那些大社團。
尤其那些大社團,仗著人多勢眾根本就沒把香港這一萬多警察放在眼裡。
甚至連鬼佬警務處長也承認,只要這些社團份子不主動找事兒,就謝天謝地。
直到1973年3月,《紀律部隊人員招募條例》正式出臺,港英政府撥出三千萬鉅款招募警務人員,到了七十年代末期,警察部隊總人數第一次超過三萬,成為香港當之無愧的第一大幫,徹底壓制住那些社團抬不起頭。
「死定!這次死定!」一名膽小軍警看著眼前人潮,嚇得快尿褲子。
「啪!」
莊定賢反手給他一巴掌!
「鎮定點!不想死,就聽我的,全部下車迎敵!」
「啊,下車?那不是找死?」馬驃詫異道。
「我偶像說了,打架講究的是一個勇字!躲在車上只會死的更快!」莊定賢說著,開啟車門,第一個跳下車。
「你偶像是邊個?」
「杜永孝!」.
「杜永孝」三個字猶如***直接插入這些軍警心臟。
從軍警到探長,那是傳說中的傳說!
「下車!統統給我下車!」馬驃顧不得多想,「狹路相逢勇者勝!」
馬驃警棍敲打車門,轟著那些軍警下車。
一時間,軍警們像綠皮青蛙般紛紛跳下車。
三百軍警對峙八百江湖人。
實力懸殊!
黑心華,大老賴和神仙湯有些詫異地看向那些紛紛跳車的軍警,心說:「難道這些人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