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將伐魏文言文翻譯

第三百四十六章:楚王出降

淮陽大戰後,面對四處潰逃的楚軍,以及偌大的楚國地域,王翦將數十萬大軍各自分派出去。

一路以馮無擇為首,兩位裨將軍為輔,從苦邑出發,率兵東進,會同從睢陽南下的偏師。掃蕩北至魯地、方與、南至淮水的廣大地域,其中就包括下相、下邳等楚國的重要城邑。

另一路則是數萬南路軍,被派遣去清掃潁水以西,淮水以北,包括新蔡等城邑在內的區域。

至於王翦則親率中軍主力,與副將楊端和率領的兵力匯合,以羌瘣為先鋒,一路攻城破邑,從胡邑渡過潁水,兵臨下蔡,從彼處渡淮而來,意欲劍指壽春,一舉立下滅國虜王的大功。

此時,王翦從戰船上走下來,一眼就看到岸邊上正站了個頭戴鶡冠的少年武將,正目光炯炯的望著他。

“上將軍!”

“趙佗!”

一老一少,兩人竟同時出聲相呼。

趙佗忙上前行禮道:“末將趙佗,見過上將軍。”

王翦拍了拍趙佗的肩膀,笑道:“你個趙佗小子,倒是做了好大一番事蹟,讓老夫都驚訝到了。”

趙佗靦腆一笑,道:“趙佗區區小功,何足掛齒。與上將軍滅燕破趙之功相比,趙佗不過是皓月之前的螢火罷了。”

聽到這話,王翦大笑起來,他側身指著剛跟下船的幾個年輕軍吏,嘴裡笑道:“你個趙佗倒會說話,若是你那大破十萬齊軍的戰績被稱作螢火,這些後生又算什麼呢?”

趙佗神色一滯,特別是見到那些跟著下船的人中還有校尉蒙恬。

對方也聽到王翦這話,面無表情的望過來,這場面更讓趙佗感覺尷尬,只能禮貌性的向蒙恬點了點頭。

蒙恬則是板著臉,視若無睹。

好在王翦很快牽著趙佗向前走去。

“你攻下了壽春外郭?”

正題來了。

趙佗也不說虛言,如實道:“楚王祈神未果,讓城中民心大散。我便假託鬼神之事,迷惑楚人,沒想到效果非凡,一戰而下壽春外城。”

“嗯,抓住時機以鬼神攻楚人之心,你的行事已可稱作兵法上佳。”

王翦讚了一聲,緊接著話鋒一轉:“那你為何不趁勢攻下宮城,獨得滅國虜王的大功?”

趙佗嚥了口唾沫,見王翦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他也不知王翦是不是譏諷之語。

他忙低頭道:“趙佗區區小將,安敢逾矩受降敵國君主,至於滅國大功,又怎敢獨吞,自當由上將軍來領。”

“算你趙佗聰明,你若獨吞下這滅國大功,幾十萬大軍裡,不知將有多少人怨你啊。”

王翦哈哈一笑,眼中盡是讚許之色。

他欣賞趙佗的用兵才能,但更欣賞此子的做人之法。

會做事的人,可以憑本事爬到高位。

但只有會做人,方能將這位置坐的更久,也能活的更久。

“老夫來了,自是少不了你的功勞。”

……

“王翦來了。”

壽春楚宮中,當聽聞王翦大軍已經在城外安營紮寨的時候,楚王負芻滿臉絕望。

他連臉皮都不要,連續三次向趙佗請降。除了一開始是想談條件外,剩下的兩次都是想要給趙佗下個絆子,最好能毀掉此人日後的前程。

哪知道這趙佗年紀雖小,做事卻穩如大山,不管是滅國的功勞,還是珍貴的名劍珠玉,都無法打動他的心。

“趙佗,莫非你的心腸就如金石一般冷硬嗎?”

楚王負芻喃喃自語,緊接著一張臉再次變得扭曲起來。

“王翦來了,那不穀就派人當著王翦的面,說只願向你趙佗投降。我倒要看看那王翦會如何看你!”

“那王翦王賁父子皆是秦國重臣,只要他們對你心生怨恨,日後有你趙佗受的,這樣一來也不枉不穀遭受這般屈辱。”

楚王負芻嘴唇已被咬出血來,他就算豁出一切,也要賴上那趙佗。

……

一望無盡的秦軍大營,代表著數十萬秦軍主將的羽保龍旗下。

楚國使臣左徒孫常抹著額頭的汗水,他深吸口氣,走了進去。

片刻後,大帳中,響起秦將的怒吼聲。

“什麼?楚王只願向趙佗投降?”

“豈有此理!”

“上將軍在此,他趙佗區區一個裨將軍,有何資格接受一國君主的投降,這不可能!”

羌瘣當場勃然大怒,一張臉更是紅的發亮。

他與趙佗早有嫌隙,雖然不至於到生死相向的地步,但也是那種看見就很不爽的關係。甚至在前來壽春的路上,他還不時將其拿來取笑。

哪知道一到淮南之地,就聽說趙佗攻下了壽春外城,對比他在路上說的話,這完全是打了他羌瘣的臉,讓其越發心懷不滿。

這也就罷了,好歹算那趙佗識相,沒有攻打楚宮,獨吞滅國大功,能讓羌瘣也分潤到一二,怨氣散了一些。

但如今,這楚國使臣說的是什麼話。

楚王只願意向趙佗投降,這合理嗎?

羌瘣憤怒咆孝。

他是羌人,有不爽的事情,一向都會吼出來。

帳中其他將軍滿臉驚訝,目光紛紛落到坐在王翦下手的那個少年將軍身上。

他們不像羌瘣一般嫉恨,大家現在都知道了趙佗攻破壽春後,放著楚宮不打,等著他們來分功的事情。

這是個人情啊。

像趙佗這種有能力又會做人的將軍,還深受大王寵愛,他們交好都來不及,又哪會在這種時候去和對方結怨。

故而他們看著趙佗的目光只有好奇之意。

這趙佗到底有什麼魅力,竟然能讓那楚王負芻放著王翦不顧,只願投降於他?

在眾人或是憤怒或是好奇的目光中,趙佗頭皮發麻。

這楚王,怎麼還賴定他了。

趙佗也不明白楚王負芻為什麼非要找他投降,莫非是因為去年偷襲嚇了對方一跳,今年祈神的時候又給了他一個“驚喜”,故而讓這個楚王對他心生“好感”了嗎?

什麼被打之後愛上動手者的戲碼。

這讓趙佗很是無語。

這時,面對羌瘣的暴怒喝問,楚國使臣滿頭冒汗,但還是強撐著解釋道:“此乃吾王夜夢神靈,神靈諭示滅楚者趙佗也,更有昔日楚人從魚腹中掏出帛書,帛上亦書此語。此乃天命所示,故而吾王欲順天命,還請各位將軍理解。”

“滅楚者趙佗?神靈?魚腹帛書?”

羌瘣眨了眨眼,涉及到鬼神之事,他反倒不敢多說什麼,只能悲憤轉頭,望向王翦道:“上將軍,這趙佗與吾等同職,安能讓他去受楚王之降,這不合理啊!”

“趙佗攻破壽春,立下大功,受降亦是應當。更別說還有楚人之願,此番便讓他隨我一起同車受降吧。爾等認為如何?”

王翦澹澹一笑,也不管臉色通紅的羌瘣,只看著帳中諸將。

諸將一怔,他們此番都受了趙佗恩惠,如今更有上將軍開口,哪會反對,紛紛附和道:“趙將軍此番功勳卓著,與上將軍一同受降,確是應當。”

滿帳附和聲中,羌瘣神色迷茫。

趙佗,竟如此得人心?

……

“王翦答應趙佗與他同車受降?”

楚王負芻怔了怔,忙問道:“左徒,王翦說這話時是何表情?”

孫常皺眉回憶:“好像是在笑。”

楚王負芻追問道:“笑?是開心的笑嗎?”

“看上去好像很平靜。”

孫常很納悶,他完全不明白大王為什麼會問這些。

“平靜的笑……哈哈哈!”

楚王負芻心中大快,他暗自得意道:“想來王翦只是礙於趙佗的功勞和不穀的請求,才勉強答應此事。其實他心裡已經是記恨上了趙佗。”

“更別說還有那個大聲反對此事的秦國將軍,有他帶頭,想來秦國那些將軍也會對趙佗心生不滿。王翦和這些秦國將軍,日後定會讓那趙佗受苦,為不穀報仇的。”

“吾計成矣!”

“不穀已為那趙佗樹敵無數!”

想到此處,楚王負芻臉上充滿了笑容,對左徒道:“既然降約已定,就依王翦的要求,不穀明日就裸身牽羊出降,嘿嘿。”

聽到楚王負芻那充滿得意的笑聲,孫常更是驚住了。

大王怎麼說到投降,竟然滿面開心?

……

兩方商議已定,再無拖延。

到了第二日,楚宮城門開啟。

楚王負芻肉袒面縛,裸身而出,他的左手牽著羊,右手則握著茅,從宮城中走出,在壽春城無數楚人的目光中,緩緩向城外的秦軍大營走去。

這一刻,哪怕壽春城中的那些楚人早已投降了秦國,但當他們真的看到自家大王肉袒牽羊,要向城外的秦軍投降的時候。

有不少楚人當場哭出了聲。

他們終於真正的意識到了,八百年荊楚社稷,今日亡矣!

“吾為祝融後裔,生為楚人,寧死於此,不去秦地為鬼矣!”

一個出身王族的年輕人受不了這般場景,慨然長呼後,竟當場拔劍自刎。

熱血飛濺,更激起無數人哀聲痛哭。

甚至有之前背叛的楚國貴族在這般場景下,看的熱血上頭,在陣陣哭聲中橫劍自刎,以贖其罪。

楚王負芻愣住了,他怔怔的看著一個個楚國義士殉國而亡。

原本因為算計趙佗成功,在他心中出現的喜意消散無蹤,剩下的只有陣陣悲哀。

楚王負芻喃喃著:“楚國亡了。”

“自我先君熊繹,受封於南方,居於丹陽,建國曰荊楚,一路篳路藍縷走來,至今已有八百年。八百年啊,歷四十二君,國祚何等綿長,沒想到今日竟會亡在我的手中!”

“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弒君奪位,爭做這亡國之君,受盡這般屈辱啊!嗚嗚……”

說到此處,楚王負芻再也忍耐不住,跟著那無數楚人一起嚎啕大哭起來。

這一日,壽春城中,哀哭震天。

……

壽春城外。

十萬秦軍,擺開戰陣。

黑色旌旗遮天蔽日,士卒手中的劍戟戈矛更是閃爍著刺目的光,遠遠望去,如同一片金屬密林,森寒刺骨。

趙佗跟著王翦一起站在寬闊的指揮車上,他稍稍位於王翦後方,一起看向不遠處的雄偉楚都。

那裡,壽春城門大開,肉袒牽羊的楚王負芻正帶著楚國的貴人們緩緩走來。

“趙佗,看到此景有何感觸?”

王翦澹澹開口,聲音平靜,讓人聽不出他是什麼意思。

趙佗心有所動,低語道:“君無道,則國必亡。”

眼前的場景並非趙佗第一次看,就在去年的夏天,他曾在魏地的大梁城外,站在王賁的戰車後方。看著魏王假也和今日的楚王一般,肉袒牽羊,向著勝利者投降臣服。

魏王假,楚王負芻,包括趙王遷,燕王喜,韓王安,甚至是齊王建在內的六國君王。

除去韓國的國力實在太弱之外,其他幾國盡是因君主昏庸而亡國啊。

而且不只是這一代君主昏庸的問題,更多的還是因為六國代代庸主,終至國力衰弱,盡數淪亡。

“是啊,庸主亡國。就如昔日若非趙殺李牧,我想要滅趙還不知耗時幾年,若非燕人從後方攻趙,趙國如果能全力迎戰我秦國,又不知將要耗費我秦人多少力量。還有那齊王,若是他能援助五國,亦不至於讓諸國相繼淪亡啊。”

王翦不由感嘆道:“幸我秦國世有明君,方能有今日虎踞天下之勢。”

趙佗點頭贊同。

秦國,自秦孝公以來,惠文王,武王,昭襄王……

代代明君,世世英主,故而才能成就今日鯨吞天下之霸業。

想到此處,趙佗突然冒出一身冷汗。

他看著遠處正在走近的楚王負芻,腦海裡冒出一個念頭。

歷史上最後一位秦王繫頸以組,白馬素車,奉天子璽符,降軹道旁,等候著劉季的受降。

那時候秦朝滅亡的場景,是否又和眼前一樣呢?

秦奮六世之餘烈,花費百年歲月方能兼併天下,建立一個龐大的帝國。

但想要毀滅這樣的國家,只需一代人就夠了。

雖說歷史上秦朝之亡,秦始皇脫不了關係,但那位秦二世,亦該承擔最主要的責任。

嗣君不賢,乃國家之難。

趙佗雙手微微顫抖。

若為長遠計,他是否應多留意一下秦王政的那些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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