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周雲振這樣說,監察室主任董金山,雖然口裡說沒有關係,屁股卻已從吉普車後排的座位上往下挪動。
“那我恭敬不如從命,只是有這個必要換嗎?真是的。”
“有。肖司長認為有就有,他見多識廣,領導身邊的人嘛,特別講究排座次。”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周雲振有些玩味的話,實在刺耳。司機肖訓球的臉唰地一下拉下來,變成黑臉。
真是那壺不開提那壺。
這小子是正話反說,在挖苦嘲弄自己啊。
認為自己擺不正位置,陪政委出差就以為自己真的是“中心”,愜意地享受著吹捧和高規格的接待,忘乎所以。
這小子怎麼知道這一切呢?
真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圍牆。
“好,讓你小子嘲諷我,等一下就讓你欲生不能,欲死不得。”司機肖訓球心裡恨恨道。
他報復一箭之仇的心,越來越熾烈。
當然這一切要讓這小子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司機肖訓球打定主意,一個報復的預案已經迅速醞釀好,就等待實施。
但是他表面卻是笑容可掬,一副恭恭敬敬的憨厚樣兒,“兩位領導,我們馬上就要朝著警訓基地而去,兩位坐好!”
吉普車轟鳴著向著目的地疾馳呼嘯而去。
“等等!”馬小樂還剛上警用邊三輪摩托車,他不知道下一步怎麼辦?是回單位呢?還是與董金山一道去警訓基地?
他想向監察室主任董金山請示,可是在轟鳴的吉普車裡董金山哪能聽到?
想追到吉普車邊詢問,可是吉普車卻捲起一路塵土,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有辦法的馬小樂徘徊猶豫了一陣,還是跨上警用邊三輪摩托車追隨而去。
一來自己也想到警訓基地去看一下,好幾年沒有去了。
二來在領導沒有明確指令的情況下,跟隨領導走,比自己單獨走要穩妥,至少不會責怪自己無組織無紀律行動。
吉普車一拐彎進入了主幹大道,主幹大道瀝青馬路,林木蔥鬱,濃蔭夾道。
吉普車一路急馳,綠意撲面而來,讓人心曠神怡。
“老肖,這是國道,路上來往車輛多,其中不乏技術差勁的‘馬路殺手’橫衝直撞,這類菜鳥得提防。安全第一。”董金山擔心地叮囑道。
司機肖訓球聽了董金山的話,並不回話。
他一轟油門,吉普車猶如離弦一樣向前瘋狂而去。
馬路上的來往車輛司機一見,瞬間嚇得面色如土,內心無不戰慄,這不是奪命飆車嗎?
他們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倘若撞上的話,肯定兩敗俱傷,車毀人亡。
主幹道上所有車輛紛紛讓道躲避。
這是怎麼一回事?
目睹這驚心動魄的一幕,監察室主任董金山瞠目結舌,司機肖訓球怎麼視生命如草芥?
這不是作死的節奏?
可是看他在路上穿梭自如,董金山又放下了懸著的心,藝高人膽大啊。
“快啊,快跑,車速還是太慢,還要快才好,在馬路上飆車酷爽啊。”周雲振看出了名堂,這傢伙完全是反著來,心中有一股邪氣沒出似的。
周雲振反其意而問之,虛則實之,實則虛之,看他如何反應?
果然司機肖訓球反其意而行之,他駕駛的吉普車速度一下降了下來,愈來愈慢。
“你想爽?想得美,馬路上飆車你覺得神清氣爽,好,等一下土路上飆車你就哭都哭不出來,想死的心都會有。”
司機肖訓球心裡恨恨道。
“車子速度怎麼一下子慢了這麼多?”董金山詫異地問道。
“車子底盤有異響,怕是出了小故障,不敢開快。”司機肖訓球漫不經心地答道。
“那要不要去維修店裡看看?萬一在中途拋錨就麻煩了啊。”董金山擔心道。
“不妨礙事的。如果要去維修店修理或者更換零件的話,我聽領導安排,馬上開車去。”
“那要多久才能維修好?”
“這個嗎?時間說不準,有可能耗費一個下午的時間。”
“你不說是小問題嗎?怎麼要這麼長時間?”董金山不滿地問道。
“我說是小問題,可是維修店也會小病大修啊,他們會拆卸整個引擎方面的部件,以便於查詢問題。”
“就像你到醫院看病一樣,醫生會要你做全面檢查,一個道理。”
董金山哪敢讓司機肖訓球開車到維修店去啊,一個下午的時間足夠讓政治處副主任於歸東到警訓基地一個來回,那時自己再去就黃花菜都涼了。
一切的一切都會無可挽回。
“好,肖師傅,我聽你的,你是一個有豐富經驗的老司機了,否則政委也不會讓你做專職司機,我相信你。既然是小問題,我們還是繼續朝著目的地前進吧。”
“好,既然領導如此說,我聽領導的,那就繼續向警訓基地前進吧。”司機肖訓球倒是積極配合,說話中聽。
這真正的原因是吉普車根本就沒有壞。
現在的吉普車是軍工廠生產的,經過那建國後幾輪的更新換代,質量早已今非昔比,肯定靠得住。
只要保養得當,一般很難壞。
如果真的去維修店收的話,事情馬上就會露餡,司機肖訓球根本就不敢去。
忽悠完董金山後,肖訓球開著吉普車來到了一座鬱鬱蔥蔥的大山旁邊,很快地拐向了一條泥土馬路,車後捲起漫天灰土。
這是唯一一條通往警訓基地的馬路,年久失修,不,或者說根本就沒有修。
吉普車在這條崎嶇坎坷不平的土馬路上艱難地行走著,人坐在車上,顛簸震盪得很厲害。
司機肖訓球陰沉地一聲笑,突然吉普車如脫韁的野馬一樣,轟然向著坎坷的深坑瘋狂衝去。
吉普車猛然一震,車身一聲怪響,整個車子竄起老高,似有丈高。
然後吉普車熄了火,車子詭異地陷在裡面。
周雲振猝不及防,全身猛烈一震,整個人不由自主從座位上竄起老高,頭重重撞在車頂篷布鐵架上。
頭上一陣鑽心般疼痛。
“你的車是怎麼開的?”周雲振氣急敗壞地叫道。
“對不起,小老弟”司機肖訓球皮笑肉不笑,“這也怪吉普車剛在路上出了點狀況。”
“它不聽使喚,自己往坑裡跳,才導致這種竄起老高的情況。讓你受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