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橫嶺農場,不,正式的稱呼是勞改支隊。
在這裡,面對人間,不,正確的說法是面對基層,自己就是能“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的灶王爺。
呵呵,誰敢對我不恭恭敬敬?誰敢不俯首帖耳?誰敢不進貢?哪到了天庭,我還能言好事嗎?
想到這裡,人事科副科長錢溫江飄飄欲仙,整個人都要飛騰起來。
可是回到現實時,他發現李莉莉對他還是一如既往,連身也沒有起,還想同過去一樣不卑不亢地對待自己?
李莉莉,你打錯了算盤。
你沒有得罪政委之前,自己可以對你怯火三分。
得罪了一言九鼎,說一不二的政委,呵呵,別說自己小人得勢,別說自己落井下石,就是狐假虎威,助紂為虐又怎麼樣?
你活該倒黴!
“李莉莉,還在專心致志工作啊?看來即將重任在身,提前預熱啊?”錢溫江面帶嘲諷神情,奚落道。
李莉莉回頭一看,淡淡地打了一聲招呼,“錢副科長,有事嗎?”
她向辦公室牆角一邊努了努嘴角,“錢副科長,你也不是外人,請坐。我有重要工作要做,恕不起身迎接。”
李莉莉仍然沒有起身,然後又繼續埋頭工作。
這是李莉莉的個性使然,並非她刻意如此。
對於陌生人來訪,她可能起身相迎,端茶遞水,十分熱情。
但是對於單位領導或同事來了,她除了問候一下,不會有別的動作。
因為如果她人人都起身相迎的話,一天到晚忙無虛日,疲於招待,那分內工作就別想幹得了。
所以在這方面是沒有人怪她失禮的。
然而人事科副科長錢溫江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來挑剔找茬的。
他拿出領導的派頭呵斥道:“李莉莉,你就這樣目無領導,驕傲自大?連身都不起一下?連茶水都不倒一下?”
“你以為自己是什麼人啊?”
“你以為自己可以任性而為?人人都要慣著你?我偏不信邪,站起來!”
李莉莉驚愕地抬起了頭,“錢副科長,我做錯了什麼?我是在工作啊?”
“住口!對領導的蔑視就是最大的錯。還說自己沒有錯?”
“我什麼時候蔑視領導?對於副主任還有其他領導,甚至支隊領導我都一視同仁,都是這樣的啊。他們也沒有說什麼的。”
錢溫江一臉怒容,“別提什麼於副主任,他是他,我是我。”
李莉莉一臉愕然,今天的錢溫江到底怎麼啦?一反過去謙卑的常態,不對勁啊。
他這樣子也不像喝了酒啊?
李莉莉心裡有了某種不祥的預感。
“李莉莉,因為你藐視領導,言辭不敬,行為不恭,我現在宣佈?”
“宣佈什麼?”
“我現在代表組織宣佈將你調離政治處內勤崗位,另行分配工作。”
旋即他又改口道:“不,馬上到,到……”
“到哪去?”
“馬上到十大隊報到,擔任大隊內勤。”
“就為這?”李莉莉一下子呆住了,僅僅因為自己沒有起身迎接,就被一個人事科副科長髮配到最偏遠的一個大隊去工作?
說起來誰信?天方夜譚也不是這麼寫的吧?
李莉莉彷彿被毒蟲螫了一下,全身一震,她不滿的話,脫口而出“太荒謬了吧?”
“荒謬?”人事科副科長錢溫江鼻子一哼。他當然不會說這是政委的旨意,否則自己的權力怎麼體現?怎麼讓別人畏服?
在他看來,“狐假虎威”這個成語本身並沒有錯的,只是被人當作貶義在用。
不借助於老虎的威勢,狐狸怎麼能讓森林中的野獸聞風喪膽?讓它們四散逃亡?
對於眼前這位身材窈窕,面板白皙,面容姣好的美女李莉莉,錢溫江其實早就垂涎三尺,覬覦已久,一直想攬入懷抱,只是一直難以得逞。
眼前最好的機會來了。
錢溫江換了一副面孔,眉開眼笑道:“其實啊,我也不是不通人情,你只要稍為,想通一點兒,事情還可以通融的。”
“當然,我言出令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留在機關工作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別想他途,比如讓你調入一大隊。”
“一大隊就在機關大樓不遠處,可以說是比鄰。在一大隊工作上班與在機關工作上班工作,沒有區別。許多人想賄賂我,也是求之不得呢。”
“這個機會我就留給你,改派你到一大隊工作這對於我來說是舉手之勞。行不?”
“你要我做什麼才成?我可沒錢賄賂你。”
“做什麼?你有資源可以用啊?吝嗇可不好。”錢溫江進一步誘惑道。
“什麼資源?”
“身體資源啊,開發開發就好。”
“是嗎?如何開發?”
“我說的不是你開發,而是被開發。”
“具體怎麼操作?”李莉莉問道。
錢溫江心中一喜,有戲,本來不抱希望的。現在他邪欲的念頭冒出,“當然是寬衣解帶,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讓我一親芳澤,以慰日夜相思之情。”
李莉莉嫣然一笑,“原來你的目的如此?”
“是的。男人在漂亮的女人面前有幾個聖賢君子?難以自持的多,中外古今概莫能外。”
“此言不謬。”李莉莉彷彿動了心,臉頰暈紅,“你臉過來!”
望著丰韻有致的李莉莉,這一下錢溫江腺上素驟然升騰,血脈僨張,他迫不及待地將臉湊上前,準備一親芳澤。
李莉莉狠狠地啐了他一口。
旋即,李莉莉高聲斥責道:“瞎了你的狗眼,寡廉鮮恥的東西。”
“你?不知好歹,不識抬舉的東西。”錢溫江狼狽不堪,他一邊掏出手帕擦著臉,一邊兇巴巴地說道,“你馬上收拾東西,到十大隊報到。”
說完,他推開窗戶對著外面坪裡喊道,“司機!過來幫助李莉莉拿東西,送她到十大隊報到。”
原來在來這裡之前,錢溫江已經準備送李莉莉去報到。
剎那間李莉莉明白了,這是本來就預定好了的事。
錢溫江橫挑鼻子豎挑眼,不過是藉此顯示他的權威,並威逼利誘自己達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錢溫江扮演的不過是一個小丑角色。
誰才是幕後真正的角色?
除了他還有誰?
雖然不能說他掌握著全支隊幹部罪犯的生殺予奪大權,但也是高高在上的一方諸侯,要整治一個人還是不要太容易。
只是自己到底哪兒得罪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