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穩重點賊眉鼠眼

第五章 所謂罪名

當今皇叔突然被宗正寺扣下,無疑是一件很嚴重的事。

究竟多嚴重,趙孝騫目前不清楚,暗中觀察濮王趙宗晟的表情,卻見他面沉如湖,看不出端倪。

活到這把年紀,若能叫一個孫子輩看出端倪,算是白活了。

趙孝騫心裡有點急,父子之情什麼的,目前自是有點虛的,但……你特麼把我的長期飯票扣了,我以後吃誰去?

“濮王爺爺能否賜告,小子的父王究竟涉了什麼事?”趙孝騫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趙宗晟捋須笑道:“莫急,本來宗正寺今日也要將你父王釋歸的,既然子安你來了,正好接你父王回去。”

“至於你父王所涉之事,回頭你問他,老夫就不多嘴了。”

趙孝騫繼續堆起假笑,老傢伙做人四平八穩,當真是一點口風也不漏。

趙顥果然被放了出來。

宗正寺的大門外,趙孝騫等了沒多久,便見一顆圓滾滾的肉球活蹦亂跳地滾出來了。

被宗正寺扣押了一夜,此刻趙顥的神態油光滿面,像一個開著豪車在大學外勾搭校花的油膩暴發戶。

趙宗晟陪著趙顥出門,趙顥在趙宗晟面前點頭哈腰,一臉恭敬討好,而趙宗晟的表情卻是不鹹不淡,捋須不時嗯嗯兩聲算是應付。

趙孝騫迎上前,還沒開口,便見趙顥愣了一下,接著油膩的肥臉湧起無比感動的表情,一雙小綠豆眼也瞬間蓄滿了淚水。

“騫兒,伱……不愧是為父的好大兒,竟孤身勇闖宗正寺救父,千古佳話啊!”趙顥按住趙孝騫的雙肩,仰天嚎啕大哭。

從趙顥中氣十足的哭聲裡,趙孝騫確定了,昨夜宗正寺應該沒虐待他,可能寺內的伙食還不錯。

一旁的趙宗晟老臉瞬間綠了,捋須的手氣得微微發顫。

“孤身勇闖”什麼的,把我宗正寺當什麼了?

趙孝騫也被趙顥的嚎啕大哭搞得有些猝不及防。

這位親爹同志的感情真的……好飽滿!

“父王言重了,孩兒不過是來宗正寺問問訊息,跟濮王爺爺聊了幾句,順便把您帶回府,沒那麼驚心動魄。”趙孝騫扯了扯嘴角道。

說著趙孝騫不好意思地看了趙宗晟一眼,道:“濮王爺爺莫誤會,父王並無他意。”

趙顥也收起了澎湃的情緒,站在趙宗晟面前尷尬陪笑。

有些嫌棄地瞥了趙顥一眼,趙宗晟緩緩道:“人是放出來了,事情如何解決,楚王你自己看著辦,此事宗正寺管不了了。”

趙孝騫心頭一沉。

此時他才明白,宗正寺這麼痛快放人,不是事情解決了,而是事情更嚴重了,嚴重到宗正寺都無法干預的地步。

轉頭迅速看了一眼趙顥,趙孝騫暗暗嘆氣,這不省心的爹到底惹了什麼禍。

父子二人正要向趙宗晟告辭,然而就在趙孝騫轉身的那一剎,突聽“當”的一聲悶響。

趙宗晟和趙顥同時朝地上望去,卻見一柄打鐵用的鐵錘四平八穩地躺在地上。

二人立馬抬頭,用古怪的目光盯著趙孝騫。

趙孝騫鎮定地彎腰拾起鐵錘,將它插回後腰,面不改色地解釋:“剛才乘坐的馬車車軸壞了,小子用它來修一下車軸,修完後隨身帶著,這個解釋想必很合理吧?”

趙顥卻感動壞了,小聲嘀咕道:“你還說不是孤身勇闖宗正寺……”

“父王,真不是……”趙孝騫微笑咬牙,有一種寡婦被造黃謠的無力感。

趙宗晟看著面前這對不合時宜的父子倆,表情滄桑仰天嘆了口氣:“我大宋皇室宗親的氣數……罷了,你們回吧,快滾!”

…………

回王府的馬車上多了趙顥這個人,速度似乎慢了許多,拉車的馬兒猶顯吃力。

坐在晃晃悠悠的車廂裡,趙顥一臉欣慰地盯著趙孝騫,上下打量許久,那眼神盯得趙孝騫渾身發毛。

今日趙孝騫來宗正寺的舉動,顯然令趙顥感到萬分意外,印象中這個兒子可是常年不出門的,性格十分內向孤僻的。今日為了救父親,不僅登門宗正寺,還隨身帶了鐵錘……

雖然思想很危險,成功率基本等於零,但兒子這份孝心卻令趙顥感動得想哭。

“兒啊,以後莫再犯險,一柄鐵錘是救不出父王的……”趙顥語重心長地叮囑道。

“孩兒知道,本也沒打算救您。”趙孝騫淡淡地道。

誤會解釋不清了,趙孝騫連說話的興致都缺缺。

一記肥厚的巴掌拍在他肩上。

“面冷嘴硬心熱,你是我兒,我難道不了解你?哈哈!”趙顥笑得很開心。

再次打量趙孝騫,趙顥肥臉上滿滿的欣慰和訝異。

是的,今日趙孝騫的表現確實令他很吃驚,性格變化太大了,直到此刻他仍在消化兒子的這份孝心。

趙孝騫扯了扯嘴角。

不解釋了,毀滅吧。

其實算是父子倆第一次認真交流,本以為溫情的畫面,趙孝騫卻渾身彆扭。

這位四十來歲的親爹,無論說話還是行事,似乎處處透著一股子不著調兒的味道,像個心智不成熟的頑童。

“父王能否告訴孩兒,您究竟犯了什麼事?”趙孝騫忍不住問道。

趙顥的表情如山體滑坡,瞬間崩了。

“麻煩不小,咱楚王府怕是保不住了。”趙顥臉色蒼白地道。

“展開說說?”

趙顥展開說得很詳細,在兒子面前,趙顥毫無保留。

事情的起因是兩日前,趙顥被朝堂的御史參劾了。

大宋的御史管天管地,雞毛蒜皮啥都參,本來不算什麼大事。

但這次御史參趙顥的罪名有點嚴重,其罪有兩條。

一是結交外臣,二是妄議國政。

沒錯,大宋的親王宗室是不能結交朝臣的,終宋一朝,親王宗室大多本分,史書上甚少看到宋朝歷史上有親王宗室參與大事件,只有一群文人上躥下跳。

因為大宋對宗親的限制很嚴格,結交外臣屬於犯忌。

如果任由同姓宗親在朝堂上拉幫結派,皇帝還要不要當了?

而趙顥之所以被參這條罪名,說來有些荒唐。

去年尚書省右僕射兼中書侍郎範純仁六十五歲壽誕,趙顥攜禮登門拜壽,還填了一闕《西江月》作為賀詞相送,後來範相公又以一闕《西江月》和之,以為回禮,一時謂為佳話。

正常人的眼裡,這只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人際來往。

然而,朝中御史的角度卻非常清奇,竟以此拿住了話柄,非說楚王趙顥結交外臣。

而趙顥的第二樁罪,所謂的“妄議國政”……

是因為去年九月,太皇太后薨逝,登基十年的官家趙煦終於親政。

作為官家的皇叔,趙顥上了一道奏疏,大致內容是恭賀趙煦親政,並表示堅定不移地擁護趙煦的統治,保證楚王一脈忠君愛國,指哪打哪,並請官家給皇叔一個機會,讓我舔你的溝子……

說的直白點,趙顥的這道奏疏就是一通毫無營養的馬屁,而這份馬屁居然也被御史當成了話柄,參他“妄議國政”。

參劾奏疏是昨日中午遞進御史臺的,趙顥是昨日下午被扣在宗正寺的。

趙孝騫對大宋的規矩律法不甚了了,但作為一個思維正常的人,他想破腦袋也沒想通,趙顥那份馬屁奏疏究竟哪裡錯了。

就算馬屁拍得肉麻了一點,頂多被官家撕碎了扔回去,不痛不癢斥責幾句便是,怎麼就攤上“妄議國政”這樁罪了?

所謂的“結交外臣”和“妄議國政”,認真論來,事實依據根本站不住腳。

趙孝騫思索許久,然後做出了結論。

“父王,這是有人要搞你啊。”趙孝騫嘆道。

趙顥雖然是個大胖子,但他不是弱智,聞言也無力地嘆道:“老夫也知道,應該是得罪人了,但……究竟得罪誰了?”

馬車內,父子相對沉默許久。

終於,趙孝騫忍不住問道:“父王您說實話,您……是不是禍害哪位朝臣的夫人或侍妾了?”

不是趙孝騫不著調兒,從他的觀察來看,自己這位親爹同志根本就是一隻人形泰迪,很難說他幹不出“夫目前犯”“老公原諒我”之類的荒唐事來。

人氣小說推薦More+

重生古代災荒年:從窩在深山打獵開始
重生古代災荒年:從窩在深山打獵開始
頂級野外求生專家魂穿大慶,成了一個愚孝廢物的小村民。 開局凍死山腳,回家女兒被賣,打回家的第一隻兔子,被老婆下了藥,要和苦命女兒共赴黃泉。 蘇彥文勢必要守護這個家,親手養大女兒。 惡毒的繼母,專橫的爹,沒心沒肺的繼兄繼妹……人性的可怕從他們身上展現出來。 一把火後,一家子在雪災中失去了唯一的庇護所。 索性帶著妻女,直接進入深山。 白雪覆蓋的大山,充滿傳奇色彩的山腹深處,蘇彥文看見的確實黑熊、老虎、
山鬼不識字
皇爺他老房子著火了
皇爺他老房子著火了
(下一本《被清冷世叔覬覦上之後》求收藏) 荷回是太后從前閨中密友的孫女,被特意接進宮,與寧王相看。 本以為這個王妃她是當定了的,直到一次宴會,寧王當眾對太后拒絕了同荷回的婚事,叫她難堪。 事後,荷回紅著眼詢問寧王,既然他沒有娶自己的意思,為何前幾日夜裡抱住自己,誰知寧王卻像看瘋子一般看著她,毫不認賬,“你想當王妃想的得癔症了吧?” 他不承認,她以為他在說謊,事後打聽,發現那夜,寧王確實未出過寢殿。
袖裡春
大唐:剛被立太子,逆襲系統來了
大唐:剛被立太子,逆襲系統來了
【你當了十八年的太子,還不能向你父皇證明你是一個合格的太子,你煩了,你造反失敗了,你被廢除了太子之位。 】【逆襲系統開啟,請宿主重返太子之位,獎勵:太玄養生經,可治療瘸腿。 】年僅八歲的李承乾,看著手上血跡未乾,正意氣風發冊立自己為太子的李世民,陷入了沉思,嗯....系統似乎來早了。 還有一件事。自己的腿,沒瘸啊!呃.....李承乾有些蹦不住了。 要不,給父皇來點刺激的??.......【監測到宿
王蜀蜀
相敬如冰
相敬如冰
(婚內追妻 逼瘋清冷太子) 作為太子妃,裴芸自認做的事事妥帖,無可指摘。 然嫁入東宮的第十三年 她墜入冰湖,親眼看著自己的丈夫往另一個女子游去,突然感受到了這一生被禮數和身份桎梏的壓抑無趣 再睜眼,重回六年前 她想換個活法,想要改變 她想要避開母兄禍事,延續家族榮光,想要讓她的孩子免於夭折…… 可對於那個性子寡淡,古板無趣,連床笫之間都講究個循規蹈矩的死男人。 她不想伺候了! * 太子李長曄,為人
寧寗
扶鸞
扶鸞
【正文完】 【晚十點沒更當天基本沒有。】 文案 寧熙四年,封地生變,叛軍北上。 年僅及冠的小皇帝身陷囹圄,面對各方蠢蠢欲動的豺狼虎豹,他不得已將那位三年前因政見不合而被自己驅逐出京的胞姐永寧長公主迎了回來: “如今朝中勢力四分五裂,唯有拉攏裴氏可求得生機……聽說,長姐與裴邵曾有一段舊情?還聽說,他至今身側無人,是因仍對長姐念念不忘?” “……額。” 看著小皇帝滿懷希冀的雙眼,長公主實在很不忍掃他的
荔枝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