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你還能聯絡上外界?”
眼看有活命的機會,小路的語氣突然柔和了不少。
言語詫異之間還帶上幾分恭敬,彷彿剛才直呼林月臨其名的並不是她。
“和外界溝通?”
白知命沒想到林月臨還有能與外界聯絡的手段......
守在門口的人?也就是說還有一人也在這裡?
白知命想起當時那個四臉說的——‘六男六女,正合天時。’
從他的說辭來看,這古怪的宴席可能本就需要六男六女才能觸發。
也是,自己本就不是被林月臨邀請來的人,算是不請自來。
要是按照林月臨的目的來看,她肯定早已做好準備。
那麼,原本來參加的那人會是誰?
猴子在車上曾說過,算上白知命自己才一共有十二人,也就是說那人絕對不是同學。
是林月臨的同事?
‘同班同學的同事’......這些片語合在一起還真是彆扭。
白知命心情有點沉重,看了一眼還在禮堂裡待著的猴子,再回過頭看向林月臨:
“等等,林月臨,你說他守在‘門口’?那我們現在是在哪?”
林月臨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出她的推測:
“當然是在祭司佈下的陣法中。煉化虛實,心魔相生,這祭司的修為極高......這次我們很可能連逃都逃不出去。”
“我剛才說聯絡‘外界’,這個‘外界’就是山腳,只不過破陣前永遠無法抵達罷了。”
林月臨目光看向山腳的零星燈火,雖然面上不動聲色,但心裡不由泛起一陣絕望。
普通人在這種對手面前完全不堪一擊,人類的武器無法對他們造成傷害。
而只要踏入修行之路,就會變成六親不認、不擇手段的食人惡徒。
但...鏡子對這個世界來說太過特殊,也太過危險,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也要將那面能請神的銅鏡收回。
尊嚴、生命,根本就不值一提,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其他人的......
可原本謀劃的佈局被打亂,另一位同事已經被關在陣法之外...只能選擇備用計劃。
林月臨將目光看向白知命,眼神複雜,從剛才他的拒食的行為來看,倒還有人性。
可越是如此,她便越不想看見白知命最後變成披著人皮的怪物。
但她沒得選,或者說這種世界根本就不給人選。
她沒有足夠的智慧,也沒有足夠的力量。
她只能親手將白知命變成怪物。
這種簡單的謀劃多半會失敗,不過......試試也無妨,失敗了再執行原計劃。
“白知命,想要去山腳的話,只能破陣,尋常方法殺不死祭司。”
白知命聽出林月臨語氣沉重,也明白眼前情況恐怕不容樂觀,林月臨說的破陣之法只怕難度並不小。
只不過......
之前自己衝出禮堂後,好像就直接到了山腳,然後就看見遊行隊伍和猴子。
......
白知命想起之前自己看著遊行隊伍後的銅鏡。
時間感再度有些錯亂。
下山的時間和被吞入腹中的時間混亂成一團,讓白知命腦袋有些發疼。
冷靜...冷靜...說不定那銅鏡只是有著記錄過去影像的能力,像錄影帶一樣......
白知命盡力安撫情緒,雖然內心隱約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但還是將思維轉移到眼前的困境中。
自己下山時幾乎沒有阻礙,瞬間到了山腳。
這和林月臨所說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破陣...白知命回想起自己從禮堂衝出的時候,情不自禁撿起的半片白色面具。
這半片白色面具從老太太臉上掉下來的,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懷中半片白色面具此刻沒有絲毫顫抖,這次倒是沒有直達山下......
“林月臨,我其實早在之前就見過祭司了。”
“你在哪見過?”
“就在這裡,就在這座禮堂,而且他當時頂著一張老太太的臉。”
林月臨眼神中有些驚訝:“這座禮堂?你確定,那你是怎麼逃出陣法的?”
白知命啞然。
我用一個有點老舊的收音機把你口中的強大修士砸倒了,你會相信嗎?
等等......會不會是那老太太故意放我走,她其實別有目的?
煉化心魔...心魔是指祭司身後飄著的那些紅衣少女?老太太會不會也是祭司的心魔?
怎麼從剛才祭司的話中...算了...那祭司說的話基本瘋瘋顛顛,也許老太太這個心魔比較特殊?能真正影響他?
白知命從懷裡掏出那半片白色面具:“我覺得,我逃出來的原因,可能和這半片白色面具有關。”
可林月臨的話讓白知命脊背發涼:
“白色面具?白知命,你手上分明什麼都沒有拿啊?”
只見林月臨皺起眉頭,上前一步伸手觸控:
“先排除你還像個高中生一樣幼稚,說一些‘只有聰明人才能看到面具’的無聊玩笑......”
白知命瞳孔緊縮,眼睜睜看著林月臨的手穿過那半片白色面具。
“這...”
“你手上真拿著白色面具?”
聽見林月臨的問題,白知命繼續解釋起自己看到的一切。
“我第二次見到祭司,是在逃出禮堂後,路上我又見到了祭司,他腦後長著一張老太太的臉。”
白知命一下子就想到了事情的關鍵,第三次從房間見到老太太的時候,老太太臉上的面具便只有半片。
要是那老太太是祭司心魔,這半片面具是不是也是心魔的一部分,從而有了心魔的特性?
從禮堂中拿走白色面具的那一刻,是不是祭司故意讓我拿走的?
剛才祭司在禮堂的時候,好像是第一次見到我一樣......難道說祭司和他心魔之間的記憶並不相通?
老太太是祭司心魔?心魔造本體的反?
這面具放在我手上有什麼圖謀?
不,不管怎麼說,這半片面具放在手中豈不是很危險?
白知命下意識的想將手中面具扔出去,但一隻好香...好看的手卻抓住了白知命的手。
“別扔!這面具或許還有用。”林月臨出言阻止,眼中有一抹決然。
“如果這半片面具也是‘心魔’,雖然非常危險,但呆會或許還有用。”
見林月臨似乎有了計劃,白知命看了一眼旁邊的小路,再回頭看了一眼從禮堂中緩緩走出來的猴子。
人、龍、雷、虎......包括祭司之前提到的,只要四個人。
這四個人對應的身份,似乎有什麼講究,像是一種神秘的儀式...嗯...類似道士開壇做法那種。
也就是說我們四個人,分別對應著人、龍、雷、虎?
從林月臨說的故事結局來看,雷幹掉龍虎,最後被人封入鏡中,而人被天仙殺死。
這更像是某種儀式的象徵,‘懷著慈悲心殺人’,這似乎是讓我成丹的條件。
在祭司的構想中我對應的是人的位置,只不過區別在於他是要吃了我而不是殺死我......
那林月臨、猴子、小路......這三人誰會是殺掉‘龍虎’的‘雷’?
白知命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偽善,面對這種自相殘殺的局面,除了腹中飢腸轆轆,其餘什麼感覺都沒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