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丹師再觀李牧,發現他僅是煉氣一層。
悟性和心性再高,靈韻親和度跟不上,也令人惋惜。
十七歲的年齡,煉氣一層修為,除非擁有極高靈韻感應,否則此生別說築基,踏入煉氣後期都很困難。
倒也不是單指李牧,大多數仙苗皆如此。
雨丹師忽然意識到,他自己這般大的年齡不過才剛剛煉氣七層,此生也築基無望。
再看孫氏,前不久家主強行築基,雖然築基成功,可還傷了道基……
這世上哪來那麼多的天縱之才,底層修士才是絕大多數。
“這幾日多虧了李大哥,拜謝李大哥的救命之恩。”
孫彩蝶拱手,朝著李牧彎腰一拜。
孫天行等人也未多言。
正如彩蝶所說,若非李牧懂得操控仙舟,還恰巧研究過關於小雷靈災的靈韻排序,後果不堪設想。
“彩蝶小姐不必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首先是自救,其次才是救人……而且,是孫元前輩捨生忘死將我們護住,所以,我還要感激孫元前輩。”
李牧沒有特意邀功,所以道出自救。
只是,他也沒打算將功勞推走,又道出救人其次。
這大部分的功勞,還得推給孫元。
畢竟孫元為家主的啟蒙老師,感情深厚,他這般說,也會給孫氏留下一個好印象。
“確實,孫元那老頭是個好人,除了喜歡吹牛皮,找不出什麼缺點了。”
雨丹師嘆了口氣,他與孫元是至交好友,年幼便相識。
李牧十分贊同雨丹師的評價。
那時,孫元完全可以在瞬間帶著彩蝶避開,可他卻選擇肉身抗雷,捨生護住一眾仙苗。
吹牛也是如此,制符便制符,非要扯上玉清宮……
前世,那些曾去玉清宮聽課的一百七十位真人與真君,估摸著都拉不下臉來如此吹噓。
“對了,因仙舟能量耗盡,我被迫無奈下擅自開啟了孫元前輩的儲物袋,取走一些靈石為仙舟充能。”
李牧將此事如實稟告,生怕孫元醒後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雨丹師頷首,開口道:“你做的沒錯,生死關頭,不必礙於禮數。”
……
“咳咳……”
到了後半夜,一陣劇烈的咳嗽打破寂靜。
孫元的面容有了些紅潤,他猛然坐起身,迷茫的看向身旁眾人。
見孫元醒來,孫氏眾人立即圍了上去。
李牧不由感慨,一位年邁的煉氣四層修士,能孫氏如此重視,可見其平日為人。
這完全是一種不夾雜任何利益的純粹情感。
曾幾何時,李牧也曾感受過這樣的氛圍和情感。
腦海中,再次憶起前世。
他前世所屬修仙國度為“大都”。
大都修仙界的底蘊要遠勝大秦,而他的結丹世家,排在中游水準。
族中有三位結丹老祖。
一是李牧,結丹中期。
二是李牧的子嗣小輩,結丹初期。
三是李牧前世青梅竹馬的髮妻,結丹初期。
李牧假丹圓滿後,圖謀多年,終得結丹機緣,可卻因心性不足導致結丹失敗。
其後雖再次衝擊,且結丹成功,可卻大傷道基,導致壽元驟減。
自知結嬰無望,這才抱著必死之心進入那處上古秘境,與十多位結丹真人鬥法拼殺,爭取一線結嬰機緣。
最終結果是某位魔道的元嬰魔君出手,將他鎮殺。
在李牧臨死之前,恰巧爆發大靈災,波及之廣,令人駭然。
大秦與大都之間,隔著靈韻狂亂的羅剎死海,結丹修士也難以橫渡。
即便如此,大靈災爆發下,大秦卻依然受到猛烈衝擊。
凡俗國度被毀去半壁江山,沉入地底,修仙界的資源也進一步枯竭,需要漫長的時間休養生息。
“大都……”
李牧回憶前世,心緒莫名不寧。
他的世家,不知能否在大靈災中存續,哪怕是存續下來,少了自己這位結丹老祖,恐怕也會受到敵對勢力打壓。
前世今生,初步估算,至少間隔了四百餘年。
即便有機會再回到大都,恐怕也早已經物是人非。
“當初,我的牽掛太多,事事拿得起卻放不下,這……或許就是我當邁入結丹中期後,修為始終也無法寸進,甚至首次結丹失敗的原因之一,而轉世重修,正是我的機緣造化。”
李牧目光逐漸堅定。
希望有朝一日,能夠超脫出大靈災,得到真正意義上的長生。
……
清晨時分,孫元狀態好轉,眾人走上孫氏仙舟,繼續前往煙湖。
仙舟全速,大約還剩兩日行程。
白澤雖年輕,卻也同孫元那般好為人師,不停對著那些凡俗仙苗講解一些修仙界的注意事項。
李行雲則很少露面,窩在仙舟下層修煉。
“我與堂弟靈韻親合度相同,皆是十四,他剛踏入仙途一年,修為就已不弱於我,都為煉氣一層中期,或許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奇遇。”
李牧很少去打擾李行雲,他這位堂弟性格孤僻,為人冷漠,說話很少。
他這一世,爹孃早亡,在李族算個小透明。
也不知為何,李行雲被接回來的那一日,他們便莫名互相看不順眼。
可日子久了,關係卻又好了起來,整日形影不離。
正當李牧沉思之際,孫元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
“李牧小友,你膽子倒大,將仙舟當成船來駕馭,居然還讓你成了。”
孫元的面容比初見時更顯蒼老,自腹到左背,塗抹了一層厚厚的灰色藥膏,身上有股淡淡的藥草味。
他原本壽元便只剩二十來年,此次至少折去了一半。
不等李牧解釋,孫元又道:“不管怎樣,此次還真多虧了你。”
李牧連忙拱手,道:“是孫元前輩捨生相護在先,否則也沒我什麼事了。”
聽聞此言,孫元笑了笑:“那有什麼,是老夫將你們這些小輩帶上了仙舟,我就得對你們負責,如果都得死,那就讓老夫先死,這一大把歲數了,也沒多少年活頭,可不想先見你們被劈死,哈哈哈……咳咳……”
李牧不由多打量孫元幾眼。
此人著實坦蕩磊落,能在孫氏受如此敬重,絕非沒有道理。
無論什麼樣的修士,若要結交,定然都想結交這等秉性的道友。
“不過話說回來,老夫有一件事還得批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