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皮單鼓龍皮雙鼓,想要到山腳我們反而還得先找龍皮雙鼓。”
林月臨一開口,打斷了白知命的思考,同時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龍皮?這世界上還有龍嗎?”小路看上去有些驚訝。
“怪事都這麼多了,有龍有什麼好奇怪的。”猴子點了根菸,一吞一吐的說著,看樣子是重新鎮定了下來。
林月臨則還是一副什麼都懂的樣子,像是對這些資料早有準備,不緊不慢的對白知命解釋起來:
“在這個寨子的傳統中,每年祭典結束,便會將虎皮鼓棄置在山林中。”
“而龍皮雙鼓,一直供奉在久婚無子者家中。”
“等到來年祭典,人們會去供奉者家中取出雙鼓。”
“由寨子裡最富有的人擊打雙鼓,山間的單鼓若同時迴響,人們便上山請回單鼓。”
就在這時,猴子發出疑問,“班長,那我們難道就在這等人敲響雙鼓?”
“當然不是,白知命,你去敲響單鼓,然後......”林月臨話還沒說完,便被突如其來的鼓聲打斷。
眼前畫著木宋鬼的虎皮鼓突然響了一下。
咚~~~
這聲音像是敲在耳邊一樣,白知命抬頭看向掛在樹上的虎皮鼓。
幽林下,月光照在鼓面的繪畫上,那湛藍顏料畫的木宋鬼,宛若夜叉般凶神惡煞。
咚咚咚咚~~~
接連不斷的鼓聲在樹林中的鼓面上不斷響起。
心跳聲也隨著眼前的場景撲通作響,緊張的情緒一下子蔓延開來。
白知命警惕的看著周圍,夜色光線昏暗,黑壓壓的林中卻時不時飄過一縷紅色。
簌簌聲響。
這抹鮮紅幽影在樹枝間不斷飄蕩,似要把整座林間染成血色。
那身將月色染血的衣越來越近,那暗淡的血色照在人蒼白的臉上,勾勒出紅潤的輪廓。
——是嫁衣!!!
是與小路身上嫁衣一模一樣的嫁衣。
嫁衣下傳來少女說話的聲音......不,不是耳朵聽到的聲音!!
這聲音在我腦海裡!!!
白知命晃了晃腦袋,想將耳邊的聲音甩出去,但俏麗少女的聲音卻越來越清晰——
【姐姐當了神女後,男人們每天都給她家裡送錢,那些從禮堂出來的男人們都笑著。】
白知命轉頭看了一眼周圍人,小路躲在自己身後。
猴子像是沒聽見耳邊的聲音一樣,只是緊張不安的四處張望,追尋著紅色魅影。
“敲單鼓!擊打單鼓,龍皮雙鼓會迴響兩聲,我們循著聲音去找。”林月臨朝眾人喊道。
白知命心裡閃過一絲疑惑,沒有立即行動。
明明林月臨離鼓最近,她為什麼不直接敲?
“虎皮單鼓放在山裡,是給鬼神敲的,山中的單鼓一響,便代表著神靈要娶親。”
“這樣一來,龍皮雙鼓便會迴響,等閒的鬼怪都要避讓。”
“白知命,雖然沒邀請你參加行動,但只要你聽我命令列動,五百萬一分不會少你的。”
五百萬???認真的嗎???
本來壓著食慾的白知命,腦子更渾濁了。
五百萬換算成...不...我睡了十年,可能通貨膨脹的厲害...五百萬說不定沒那麼多......
雖然疑慮林月臨為什麼不親自敲鼓,但對一個單親家庭的窮孩子來說——
“好的,班長!”
白知命這下有點理解為什麼所有同學都這麼尊敬林月臨,稱呼她班長而不是直呼其名了。
金錢確實有一種比法術還神奇的效果。
咚!
虎皮鼓渾厚的聲音在幽林中作響,林間的紅衣身影不由一頓。
但......白知命還沒上前拍鼓。
拍在鼓上的手......並不是白知命的手。
一隻胖手突然上前,拍在鼓上。
“班長,等會可得給我加錢,還是我更服從紀律。”
猴子聽見錢,似乎都不怎麼害怕,勇敢到白知命都有些陌生。
“嗯,循著聲音找龍皮雙鼓的位置吧。”林月臨表情有些錯愕,不動聲色的和猴子拉開了一點距離。
隨著鼓聲悠揚的穿過林中,林間紅色嫁衣接觸到鼓聲,像是泡影一樣消散。
咚~~~
低沉的迴響聲傳來,是龍皮雙鼓的迴響。
這回響的鼓聲從聲音上來聽,離眾人並不遙遠或者說...太近了。
白知命能清晰的聽見身後小路的心跳,以及...鼓聲。
咚~~~~~
鼓聲響起。
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響起。
龍皮雙鼓第二面鼓迴響,這一聲低沉的迴響——正是從白知命身上傳來。
另外兩人悄然後退,和白知命二人拉開距離。
白知命腦海裡又浮現出聲音,這回少女的俏麗的身影也同樣出現,紅裙華冕,身上銀飾叮鈴鈴晃動。
【男人們為什麼給姐姐家送錢?還笑的那麼開心?就因為姐姐是神女?】
那張少女嬌俏臉也越來越清晰,鐲子、吊墜、項鍊,銀晃晃的閃成一團。
這張臉有些熟悉——或者說,正是當時祭司後腦勺裡冒出來的、瞬間變成老太太的、神情哀切的少女。
【那天我在路上撞到祭司,我連忙下跪道歉,可祭司只是挑起我的臉,看了兩眼。】
隨著腦海中畫面呈現,耳邊聲音又忽然拉出一段距離。
不...
叮鈴鈴的銀飾晃動,不是腦海中的幻覺!
是在耳邊!!!
白知命剛閃過這個念頭,就察覺到一雙少女的手臂纏住了脖子,冰冷又纖細。
小路貼了上來,言語帶出的呼吸像銀鈴一樣撞在耳邊:
“後來,祭司差人往我家送了五牲,阿公阿婆磕頭感謝。”
白知命察覺到小路的手威脅想把自己的脖子擰個圈,只好僵硬轉身,正對小路的臉。
銀冠搖曳,小路的手輕輕下移,像是在撫摸愛人,臉上的血淚讓她的美麗顯得格外淒厲。
【吃吃吃吃吃吃吃吃吃吃吃!!!!】
腦海...不...肚子裡的臉越來越模糊,像是變成了一張面具。
咔嚓~
隨著一聲冰面破裂的聲音,滿腦子的食慾戛然而止,只感覺腹中傳來一陣疼痛。
向下望去,是小路染著血的手。
小路的手伸進白知命腹中,掏出一張沾滿血汙的木頭面具。
此刻眼前的小路,絲毫不在意麵具上的血汙,緩緩將木頭面具戴在臉上。
“我戴上銀冠,穿上嫁衣,也成了神女,神女是神仙的妻子,你說呢...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