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生面試?”
老小區的單元樓住宅裡,一家三口加上個路明非,正坐在茶几前。
一張精緻的黑色邀請函被放在茶几上。
“我下班回來的時候,門衛大爺給我的。”叔叔路谷城叼著菸捲,菸絲燃燒起來的絲縷青煙微微升騰,似乎燎到了他的眼睛,讓路谷城眯起了眼睛,“好像是,叫什麼,卡塞爾學院。”
路明非在叔叔一家人的目光中,探手拿起了已經被拆封掉的黑色邀請函。
製作的工藝還算不錯,這麼一小張紙片,怎麼都不像是街邊文印店能製得出來的。
邀請函正面是燙金的抬頭。
【卡塞爾學院致路明非親啟。】
看來我是沒機會親啟了,火漆都碎掉了。
展開封口,路明非將摺頁展開。
【親愛的路明非先生:首先向你自我介紹,我校,卡塞爾學院是一所位於美國伊利諾伊州芝加哥遠郊的私立大學,和芝加哥大學是聯誼學校,有廣泛的學術交流。】
【卡塞爾學院與芝加哥大學作為聯誼學校,我校很榮幸的從芝加哥大學得到了您的申請資料,經過細緻評估,我校認為您達到了卡塞爾學院的入學標準,在此向你發出邀請。】
【我校校長,希爾伯特·讓·昂熱,不日將抵達中國,他有意召開一場晚宴,時間為2009/4/30,18:00,晚宴後將會進行卡塞爾學院入學面試。】
【邀請函就是您參與晚宴的入場券,地點為您本地的麗晶酒店十七層大會議室。】
【PS:介於這份邀請的突兀,特附上你向芝加哥大學提交的申請資料的影印件,希望著能打消您的一些疑慮。】
落款為......
【你誠摯的】
【卡塞爾招生辦】
路明非翻手,看向了摺頁的背面,確實是自己在去往四洲之地前,嬸嬸押著自己押著自己填過的各種外國大學的申請表,影印件上甚至還能看到自己籤的猶如蒼蠅腿一樣的名字。
“我覺得去一趟沒什麼損失。”路明非將摺頁一合,目光看向了叔叔和嬸嬸,“二位長輩這麼嚴肅,我還以為有人給家裡寄炸彈了。”
“我跟你嬸子討論了一下,怕是騙子。”叔叔抽著煙,目光轉向了路明非那張帶著淡淡笑意,卻莫名帶著疏離感的臉。
“騙不騙的.......”路明非抬起手抓了抓自己的脖頸,心態倒是很放鬆,“何苦呢,就這張邀請函都不是文印店裡幾塊錢能印的,主要是申請表確實是我自己填過的,是寄美國的,走的還是中國郵政,嬸嬸郵費都付了不少錢,這要是騙子,也太神通廣大了一點,對咱們這一家,或者說對我,沒這必要大費周章吧,圖什麼?”
是啊,圖什麼?
叔叔也覺得路明非這話說的有道理,下意識點了點頭,“那就去?先去看看什麼情況。”
叔叔路谷城的目光轉向了嬸嬸。
嬸嬸猶豫了一下,似乎有話想說,但抬起頭跟路明非對上了視線之後,她還是嚥下了想說的話,點了頭。
於是,就去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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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週六,下午五點十分,路明非被叔叔的小寶馬送到了CBD區聳立的五星酒店門口。
“明非,好好表現,我今天跟單位裡頭打聽了一下,這學校挺厲害的。”路谷城坐在駕駛位上,轉頭看向了副駕上的侄子。
“我在網上都搜不到多少資訊。”路明非詫異的看了一眼叔叔。
“嘿,你還別說,聽說是個貴族學院,你還記得你們學校那個楚子航吧?”
“記得,男神嘛,去年畢業晚會上他還上臺表演來著。”路明非點了點頭,這種模糊的記憶他還是有的。
別說男神了,楚神人乃是仕蘭中學小道流傳的《神人篇》中位居榜首的男性的公敵啊。
“鹿氏集團的獨兒子,就我跟你提的這個楚子航,去年畢業就是去了這個卡塞爾學院,你要是能過這場面試,去了卡塞爾學院,我也算是對我哥有個交代了。”叔叔感慨著家長裡短,鼓勵著路明非。
“知道了,我好好表現。”路明非噗嗤的笑了一聲,對著叔叔點頭,推門走下了車。
叔叔坐在駕駛座上,反而是因為路明非那聲笑,沉默了一會兒。
好像是,說錯話了吧。
路谷城沉默了一會兒,轉頭看著被禮儀小姐帶著走進麗晶酒店的路明非的背影,苦笑著搖了搖頭。
親情是本糊塗賬,只能糊塗算。
這方向盤有點燙,但他也不是握不住。
至少比起大哥路麟城,他路谷城站在路明非面前,還是直得起腰來的。
反而,他在老婆面前,得彎腰。
“唉.......”一聲嘆息迴盪在駛入了大街上的寶馬轎車裡。
麗晶酒店內。
電梯一路上行,輕微的失重感平息下來,穿一身旗袍的漂亮的小姐姐帶著路明非走出了電梯,走向了大門緊閉的會議室。
敲門後推門,路明非在漂亮姐姐的示意下踏入了被佈置成了自助餐廳的會議室。
放眼望去,有好四個熟悉的面孔,都是同班的同學。
彈鋼琴很厲害的柳淼淼,家裡做礦業的蘇曉檣,家裡開大公司的趙孟華,文藝少女陳雯雯,剩下的八九號人,路明非都不認識。
“路明非?”一個帶著驚訝的聲音,傳入了路明非的耳中。
路明非對著自己瞪大眼睛的四位同班同學笑了笑,朝著四人揚了揚手上漆黑的邀請函,隨即走向了四人的小團體。
“你居然也收到邀請了?”跟路明非搭話的,就是剛剛聲音裡全是訝然的女孩。
蘇曉檣,AKA小天女,跟路明非很是不對付。
說來也是孽緣,仕蘭中學高一開學,蘇曉檣跟路明非大概是率先搭話的,若是按照正常發展,二人說不定也會當朋友,奈何當年的路衰仔沒眼力勁,當著陌生漂亮女孩的面,稱讚了一身文藝範的陳雯雯,道出一句,“不出意外,那位應該就是咱們班的班花了。”
帶著滿身驕傲踏入新環境想要統領全班男生的蘇曉檣,當時正沉溺在被文藝少女一招不出KO的氣惱中,又被不開眼的路衰仔一句話擊沉,惱羞成怒,踩了路明非的腳面,扭頭就走。
孽緣就是這麼結下的。
往後至今的三年,路明非一心當舔狗,成了陳雯雯坐下第一先鋒,整日拉踩各路妹子。
糾纏的孽緣自是越纏越深,冤家一結就是三年,直至今日。
“我都奇怪呢。”路明非笑了笑,接上了蘇曉檣的話,“我就來見見世面,我都跟家裡商量好,打算留級再戰了,就我這成績,被邀請就夠離譜了,真要能過,那才是見鬼了。”
蘇曉檣瞥了一眼路明非,輕輕哼了一聲,“還算清醒嘛。”
“也別這麼絕對。”柔柔弱弱的聲音,介入了路明非跟蘇曉檣的對話,“好多外國大學不考察我們這邊應試教育的成績,反而要看綜合素質的。”
幫路明非站臺說話的,是陳雯雯。
蘇曉檣轉頭瞥了一眼陳雯雯,挪開目光,“今天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路明非也只是對著陳雯雯點頭笑了笑,沒接陳雯雯的話。
沒參與話題的柳淼淼和趙孟華,都將目光投向了陳雯雯呢。
說實話,他兩人都覺得蘇曉檣的話沒說錯。
陳雯雯幫路明非說話。
這太陽,好像真從西邊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