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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多久後。
白知命幽幽醒轉,腦子像是被重錘敲擊。
眼前是一片漆黑的禮堂,月光止步在門口,還沒有照進來。
我竟然還活著?
小路呢?她成功逃了嗎...
對了......活著,我還要活著回去看看他們。
白知命費勁的站起身,發現身上完好無損,腹中再無飢餓,反而有一種享用完美食的滿足感。
呼~
風過迴響,空蕩的禮堂迴響起嘶啞的嗓音:
“修為不高,算計不少,那女人滋味不錯吧?”
“如此七情六慾,吞下去定然美味,你現在應該很飽?”
“該讓我吃飽了。”
燭火驟然亮起,昏黃的燈光照亮禮堂。
白知命抬起頭,看見站在面前的祭司,沒有肉感的臉上,眼中滿是癲狂的笑意。
那女人滋味不錯?什麼意思?
是小路?
難道說...是我吃了小路?
這種恐怖的想法一旦升起便揮之不去,白知命只得一遍遍叫自己冷靜。
我都暈過去了,怎麼可能吃了小路?
祭司不見白知命作出回應,伸出乾枯的手指,在半空虛握。
一股沛然巨力挾天地之威襲來,強風猛然裹挾住白知命的腳步。
祭司沒有肉感的臉上血肉瘋狂增長,一張滿是爛黃牙的嘴眨眼間就足足長到兩人之高。
此刻已經來不及思考,白知命下意識緊咬舌尖。
齒破唇舌,白牙紅染。
鐵鏽的腥味瀰漫口腔,那種玄妙的力量再度出現於體內,白知命吐出血沫瀰漫水光,浪花紛飛。
而就在這時,祭司巨臉聲如洪鐘:
“禁。”
祭司一字念出,白知命體內那股玄妙的力量便生生壓制,水光消逝無蹤,一口鮮血又咽了回去。
空曠的禮堂中燭火忽然明亮,剛好沒過腳的水面波光閃爍。
白知命口含鮮血,從開始的恍惚中回過神。
眼前祭司身上也有著那股玄妙的力量。
只不過這股玄妙的力量,比自己身上的要強出不少,兩者之間的差距像是水窪之於湖海。
雖然不懂這些修士怎麼劃分實力,但按照修仙小說的設定來說,既然有築基,那就必定會有金丹、元嬰、化神......
記得林月臨說過,祭司的實力能煉化虛實,產生心魔。
煉化虛實......
這種境界聽起來估計就要比化神還要強。
這種完全不是能憑藉蠻力來解決的對手,想到那些修仙小說中,對於境界差距的描寫,白知命心底不由升起一絲絕望。
但他還沒有放棄思考,無論情況多麼危險,現在還不能放棄求生......
用什麼辦法才能戰勝祭司呢?
心魔老太太,林月臨的謀劃......這其中有沒有能讓我活著出去的辦法?
有的,這祭司完全不知道心魔老太太的存在。
這或許是破局的機會——祭司的儀式絕對出了問題!
白知命理了一下舌尖的血跡,將牙齒上的血跡整理乾淨,臉上突兀露出笑容。
這種行為完全不受他控制,整個人如同提線木偶一般。
眼前祭司那張巨形黃臉發出笑聲,像是在炫耀勝利:
“嘿,沒想到祭祀竟然如此順利,懷著慈悲心殺人,真不錯啊。”
“接下來只要懷著善心祭神...嘿...祭這山野蠢神,老道我也祭得厭煩.....成仙!!唯有成仙!!!”
白知命不受控制的笑出聲:“呵呵~~~像你這種又蠢又癲的老頭,也配成仙?”
這句話清清楚楚落下,空曠禮堂中瀰漫起安靜的氣氛,燭火搖曳欲墜,落在腳下淺淺的水面反而更加晦暗。
祭司收斂笑容,巨大的臉迅速縮小,迴歸到最開始見面的模樣,沒有肉感的臉猙獰的像是厲鬼:
“你說什麼?!我怎麼不配成仙!!”
枯槁的身體發出嘶啞的怒吼,像是被揭露到痛處:
“我修行三百年,殺人放火,作惡無數,我如何成不了仙!!!”
“你這小子,連個像樣的法術都不會還敢在這大放厥詞!!!”
祭司快步向前,步伐帶起強烈風聲,瞬間就到了眼前,他抬起乾枯的手臂,一把掐住白知命的咽喉。
“要不是還要用你入藥,本仙現在就活剝了你的皮,做成鼓面!!!”
白知命被掐住咽喉,臉上漲紅,止不住咳嗽:“咳,你精心謀劃儀式,卻連自己的心魔算計你都不明白,怎麼成仙?”
祭司聞言,枯槁的手臂用力,青筋擠壓的有些猙獰,手臂上的老年斑像是一隻只慌亂四散的黑色小圓蟲。
“你說...我的心魔?不斬心魔如何成就真我?我要真有這麼難纏的心魔倒也是一件幸事。”
“只可惜......”
祭司話鋒一轉,突然鬆開手,白知命落在地上,嘩啦一聲濺起幾朵水花。
半空中浮現出數十位身穿紅色嫁衣的女子的虛影,漂浮在祭司身後,藏在木頭面具底下的神情各異。
哀怨、迷茫、麻木、痛苦......
“從我踏入修行一途起,就渴望能像道家一樣斬滅三尸,成聖作祖。”
“三年築基,十七年金丹,一百年元嬰,兩百年化神。”
“像我這種驚才豔豔之人,絕對是人中龍鳳,修行天才。”
祭司語氣寂寥,沒有肉感的臉上滿是偏執,居高臨下俯視白知命,沙啞的聲音聽起來比先前正常了幾分。
“我躲在這五嶺山脈,研習法術,沒想到卻卡在心魔這一關上。”
“這或許是道心堅定者的悲哀,不管是作什麼惡事,老道我心中卻掀不起一絲波瀾。”
“假借祭神之名,誆騙少女,愚弄眾生......就算如此壓迫,這些凡人依舊是卑劣根器,愚昧而膽怯。”
祭司這段話說完。
他身後數十位身穿紅色嫁衣的少女發出淒厲哀嚎,透過木頭面具的眼神恐懼,隱約有血淚滲出,將褐棕色的面具浸透。
嗚嗚咽咽的哀嚎聲響透整個禮堂。
白知命看著祭司轉身,像是在譏諷那些穿著嫁衣的少女。
“神娶神女,呵......神怎麼會娶親呢?”
這句話聽起來聲音蒼老又沙啞,像是曾經見過的心魔老太太。
而且...
隨著祭司的轉頭,他的後腦勺。
一張滿是褶子和血印臉上眼神渾濁,神情悲傷迷茫。
像是一位信念崩塌的老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