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陰影之下,滾石“砰”的一聲,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早就有所準備的天陰教徒躲得很快,飛洛的滾石根本沒有砸中他們任何人。
但緊跟著,滾石就迅速的順著山勢向下滾去。
後面的人嚇的趕緊躲避,但哪裡躲得開。
“咔嚓”一聲,兩隻小腿已經被徹底的碾碎。
“啊!”慘烈的哀嚎瞬間響起,但下一刻,聲音已經徹底停歇。
人已經被滾石壓死了。
滾石的速度一緩,看到這一幕的眾多刀盾手趕緊躲避,一條筆直的通道已經被讓了出來。
滾石飛快的滾了下去,再沒有傷到任何人。
可此時,整個山道之上,此刻已經是血汙一片。
頭頂之上的滾石還在不停的砸下來。
運氣好的直接被砸碎腦袋,運氣不好的,斷了一條腿在不停的哀嚎。
身邊的同伴心善一些的直接一刀抹斷了喉嚨,心狠一些的,則放著不管,任由他悽慘哀嚎。
滾石一旦砸中人,他的速度立刻就被會延緩。
之後再想要躲避它就容易的多了。
滾石砸人看起來氣勢兇狠,但真正的殺傷有限,更多的是對人心的摧殘。
一隊隊刀盾手,這個時候也不敢再玩什麼蛇形走位,快速的向前衝。
只要衝過了投石車的投石範圍,他們就不用擔心再被砸中。
城門樓上,李絢看著這一幕,嘴角微微露出了一絲冷笑。
“傳令,左偏二。”
“傳令,右偏二。”
聲音立刻就傳了下去,緊跟著只是稍微停頓,兩架投石車便已經微微轉變了投石方向。
兩側滾石同時變換了投石方向,眨眼間,兩顆滾石已經在半空中急速的旋轉。
“砰”的一聲,一顆滾石已經砸中了一顆腦袋,鮮血四濺。
另外一顆滾石直接砸在了一側的巖壁上,砸出無數的碎石,但整個滾石卻猛的向左彈了回來。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中,滾石已經砸碎了一條腿,然後斜著朝山道另外一側滾去。
山道上立刻就是一陣人仰馬翻。
……
“傳令,讓他們隨時隨意的調整攻擊方向,不用守一定之規!”李絢的命令,迅速的被傳達了下去。
但此刻,李絢的目光已經落到了衝到了近前的刀盾手身上,兩排雲梯已經迅速的朝著關上架來。
“檑木。”李絢聲音剛剛落下,三根巨大的檑木已經從城門樓上直接扔了下去。
好幾個人頓時就被砸的骨斷筋折。
哀嚎聲剛剛響起,鋒利的長箭已經貫穿了他們的咽喉。
看著巨大檑木,翻滾著朝著另外一頭滾去的時候,李絢的臉上露出一絲冷色。
山道整體都是北高而南低,尤其是城門這兩裡之內,更是被人刻意的做了手段,讓城門上的攻擊能夠最大程度的殺傷敵人,婺州方面的優勢很大。
看著眼前的這些,章婉玉臉色越發的難看。
她的腦海中,在一瞬間想出了四五個應對的辦法,但這些辦法總是在快到嘴邊的時候,被她自己徹底的否決。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嗖嗖嗖”的聲音傳來,城牆之上,一捧弩箭已經狠狠的射下來。
隨後,又是一波檑木給扔了下來,然後又是弩箭。
幾次三番之下,城牆下已經躺了一堆的屍體,血流成河。
一隻雲梯終於被搭在了城牆上,緊跟著,兩根推鉤便已經將雲梯推到了半空。
後面長弓立刻瘋狂的射殺雲梯上的灰衣勁卒,直到所有人都被殺死,他們才將雲梯狠狠的推倒。
看著城牆下難以取得太多的優勢,章婉玉看向一側的徐習,喝令道:“撤!”
徐習這個時候終於忍不住的鬆了一口氣,然後揮手傳令後撤。
然而這個時候,上方的檑木和投石車依舊在不停的追殺著。
一直到地面只剩下一堆的屍體,他們才緩緩的停止了攻擊。
望著城門樓上的兩架投石車,章婉玉這個時候彷彿想到了什麼似的,臉色一下子就輕鬆了下來。
很快,城門樓下的天陰教徒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
“小心,之後的試探還會來上一波,今天夜裡,很可能會有夜襲,到了明日辰時,大規模的攻勢就該來了。”李絢站在城門樓上,對著眾人細細的警告一遍。
“下官明白!”燕濤等人立刻拱手,神色凜然。
李絢所說的話,雖然聽起來頗多猜測之詞,但實際上也頗合兵法正道。
看到他們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李絢這才滿意的點點頭,轉身開始整修傷兵。
他本人就是不俗的醫者,以他的身份,親自出手,更能讓人安心。
王勤快步的在人群中走來走去,他每走到一處,附近計程車卒就大聲的歡呼起來。
雖然這一趟來的只有幾百人,但他們城牆上的這些人,每個手上都有好幾個戰功。
看著城牆下,正在整修的軍士一個個心癢難耐。
為了防備今天晚上可能會出現的夜襲,在中午過後,城牆上站了一上午計程車卒,立刻被換下去休息。
李絢站在城門樓的陰影之下,看著遠處不停晃動的灰衣士卒,眼神中的凝重絲毫不減。
“王爺!”丘貞沐站在李絢的身後,看著遠處的天陰士卒,沉聲說道:“他們應當會在黃昏之時,再攻一次,屬下判斷可對?”
“天時地利人和,天氣暑熱,士卒不耐久戰,這是誰也沒有辦法改變的事情,不過雖然都是在黃昏,但黃昏也有早晚,丘兄該當謹慎。”李絢側身看著丘貞沐,說道:“這幾日,沒有讓千牛衛的兄弟們出戰,兄弟們沒有怨氣嗎?”
“怎麼會?”丘貞沐趕緊拱手道:“兄弟們對王爺感激還來不及,如何會生怨……雖然眼下王爺還未有讓兄弟們出戰,但兄弟們都心中有數,王爺是對兄弟們之後有大用,擔心這才暫時放下了。”
李絢點點頭,說道:“該休息就好好休息,該當出戰的時候,要立刻能拿出出戰。對了,這些天,讓兄弟們把馬保養好。”
“馬?”丘貞沐微微一愣,隨即拱手道:“屬下奉令!”
丘貞沐有些不明所以,戰馬雖然很有用,但多是對騎兵有用。
梅嶺關前的山道狹窄,並不適合騎兵衝鋒作戰。
之前他們也曾騎馬出過梅嶺關,但多是當做馬上的步兵來使,而且在返回的時候,馬還要更累一些。
騎兵作戰,難道……
丘貞沐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睛瞬間瞪的渾圓。
李絢直接一擺手,說道:“不要多想,安心等待便可。”
“喏!”丘貞沐立刻轉身而出,開始安排手下的千牛衛開始好好的保養馬匹。
雖然一直以來,千牛衛作為騎兵,對手下的戰馬一向愛護有加,但是近來實在沒有多少騎兵重逢作戰的機會,所以有所怠慢,但是現在,機會馬上就要到來。
要是這時候,因為戰馬出了問題,而無法趕上之後的大戰,他們就是哭都沒地哭去。
李絢抬頭,看向西側的天空,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好像特別的熱。
……
黃昏時分,城下開始有了動作。
章婉玉站在數百名灰卒之前,她抬起頭,死死的盯著城門樓上的李絢。
這個時候,數百名灰卒的兩側,兩架巨大的井闌被推了上來,不只如此,還有兩座投石機,也被放在了井闌之下。
在眾目睽睽之下,井闌和投石機被緩緩的向前推,開始逐漸的接近城牆。
兩側的灰卒則是小心的躲在井闌和投石機下,穩步的向前進。
“有點不對勁啊,這不大像他們的風格,天陰教的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穩重了。”燕濤有些詫異的看著山道上的一切,眉頭不由得鎖了起來。
“人家怎麼就不能穩紮穩打了,畢竟這樣,損失才是最小的。”李絢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燕濤趕緊回身,拱手:“王爺!”
“不用緊張,該怎麼打,怎麼打,到了射程之內,直接轟塌了它。”李絢看著遠處井闌上的數名弓箭手,輕聲說道:“怎麼,難不成我們的弓箭手,還比對方差了,要是不行,本能就讓馮參軍,把我們的井闌也架上來。”
李絢一番帶著一點陰陽的話,讓燕濤臉上一陣燥紅,他趕緊拱手道:“是屬下有失穩重。”
“你不是有什麼穩重,你是心態未曾調整過來。”李絢搖搖頭,很直接的說道:“你還是將他們當做一般的賊寇,但是伱忘了,他們的後面面有整整一個睦州的力量在支撐;雖然現在整個睦州的重心都在即將到來的起事上,但僅僅拿出一個縣的力量,就已經不可小覷了。”
“王爺所言極是。”燕濤趕緊拱手。
“告訴弟兄們,他們穩紮穩打,我們也穩紮穩打,殺一個算一個,今日優勢在我,還怕他們翻盤不成。”李絢的嘴角露出一絲狠辣。
“喏!”燕濤立刻深深一躬,然後轉身出去安排了。
李絢重新轉身,看向下方的天陰教陣戰,神色也在一瞬間凜然了起來。
相比於燕濤,他知道的更多。
眼前這一切,雖然大多數都是章婉玉徵集手下眾將的意見而來,但是井闌和投石車穩步推進卻是她自己的想法。
天陰教的眾人同樣著急,因為天陰教的起事迫在眉睫,而他們要在此之前拿下梅嶺關為整個起事獻禮,而梅嶺關在李絢手上穩如泰山,又哪裡是那麼好拿下的。
章婉玉能夠在這個時候壓住手下的情緒,光是這一點,她被天陰教盡心培養多年,這番功夫絕對沒有白費。
只可惜,大勢在我啊。
李絢轉過身,走到城門樓的另外一側,目光直接轉向了東南方向。
微風漸起。
大劫將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