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城門下,一隊隊士卒舉著火把,如同一條長龍一樣,快速的衝入了城門。
黑暗的城門上,一道人影站立在城牆邊緣,冷冷的看著六百名黑卒朝著州城的方向直接衝了過來。
「有的人,明明知道這是陷阱,但依舊要拼命的往裡衝,就是為了搏一搏這一線的機會。」
黑暗的身影微微搖頭,輕聲說道:「但是他們根本不知道,本王要的,就是他們這樣的僥倖之心。」
黑暗中,城門校尉範擇面色嚴肅的拱手,上揖道:「是王爺運籌帷幄。」
李絢淡淡的笑笑,輕聲說道:「去準備吧,不然功勞就要被丘備身和徐參軍他們全都搶光了。」
「下官告退!」範擇轉身,朝著正門之上快步的走了過去。
看著範擇離開,李絢重新轉身,看向城門樓下,整個天陰教黑卒的最尾端。
【葉綰綰,天陰教聖女,美豔無雙,古怪精靈,外表妖媚,心性乖戾,先天真種境巔峰——可控,可標,信徒】
李絢嘴角微微的抿起一絲淡漠,隨即,聲音在心底響起:「緩步,停步,轉身,逃……」
冥冥之中的聲音透過特殊的聯絡傳入到了葉綰綰的心中,她下意識的放緩了腳步,不自禁的向著四面張望。
不知道為什麼,越是接近州城,葉綰綰就越感到一股危險之感。
彷彿前面黑暗的城門下,潛藏著一頭巨大的黑色怪獸,直欲噬人。
然而在這個時候,林解已經率先衝進了城裡,而方立勇更加的迫不及待的。
葉綰綰本就心存疑惑,只是稍微慢了一步,就已經再看不到方立勇的絲毫身影。
終於,葉綰綰徹底的停下了腳步。
她望著城門之上,隱隱間似乎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正在無比冷漠看著她,看著地上的一切。
霎那間,葉綰綰的心底升起一絲驚懼。
這一刻,她沒有絲毫猶豫的就轉身而走。
一側看到她這番動作的其他黑卒,下意識的喊了一聲:「聖女!」
「聽令,立刻停步,後隊變前隊,立刻後撤,這裡是陷阱。」葉綰綰甩下一句,整個人腳步一點,人已經如同一道青煙一樣的朝著遠處的密林而去。
原地的黑卒聽到她的命令,腳步微微的一頓。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前方的城門處,一個聲音突然冷酷的響起:「放鐵柵欄!」
李絢一聲令下,一具巨大沉重,兩面長滿了倒刺的鐵柵欄,從城門上直接落下,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
十道彎鉤同一時間從地面彈起,然後狠狠的鉤在鐵柵欄上。
鐵柵欄的上方還吊著兩根粗鐵鏈,就這一下,高大的鐵柵欄幾乎徹底封死立刻整個城門。看書菈
但好在是幾乎,在鐵柵欄的兩側,各有一道半尺多一點長的空隙,剛夠供一人而過。
站在城門的好幾個人,一個沒有注意,直接被鐵柵欄上的倒刺劃破了臉皮,甚至就連身上都被拉出來長長的血口。
白色血肉直接翻了起來,鮮血很快瘋狂的湧了出來。
疼痛緊跟著襲來,慘烈的哀嚎聲瞬間升起。
「陷阱,這是陷阱!」
其他人怎麼可能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一時間驚慌之聲遍起,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快掀開它,掀開它,推倒它。」
頃刻間,無數人下意識的撲向了黑色的鐵柵。
即便是被上面的倒刺割的遍體鱗傷,也死死的抓住了鐵柵欄,用力的想要將它掀開,但一陣啪啪的聲響中,上下的鉤子早就已經將鐵柵欄徹底鎖死了。
就在這個時候,上方的城門上,李絢冷酷的聲音響起:「倒火油!」
剎那間,黑色的火油從城門上方順著鐵柵欄就流了下來。
黑色的火油剛剛落到地面,冷漠無比的聲音再度傳來:「點火!」
一根火把從上面直接扔了下來,火焰猛的一下子在鐵柵欄上洶湧的燃燒了起來。
整隻鐵柵欄剎那間就被火焰徹底的淹沒,離得近的黑卒根本沒反應過來,身上已經跟著燃燒了起來。
也就在這一刻,火焰徹底照亮了城門下的一切,超過一半的黑卒突然一下子被徹底堵在了城門之內,另外還有一半的黑卒正在朝著城門急速的衝來。
突然的變故讓他們一時都有些慌亂,慘烈的嘶吼聲已經四面響起。
城門下,十幾道帶著火焰瘋狂奔跑的人,痛苦無比的嘶吼的哀嚎,看的人一陣陣的頭皮發麻。
燃起的火焰,也在一瞬間照亮了站在城門上的李絢。
李絢的眼睛直接盯向了長街中央的林解,還有已經追上他的方立勇。
這個時候,林解,還有他身後更多的黑卒,已經直接掀開了黑色的柳木箱,將裡面存放的一隻只弩弓取了出來,然後迅速的裝上機匣。
僅僅是對視一眼,李絢就默然的抬起頭,看著前面整個州城的上空,雙手後背,輕聲道:「開始吧。」
李絢的聲音很輕,但在一剎那間,卻全部傳入在場所有天陰教黑卒的耳朵裡。
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前方兩側的屋頂,驟然站起一名名手持弓弩,穿著藍色勁袍的府兵軍卒。
整個一隊的會稽府府兵,全部站在兩側的屋頂上,對準下面這些天陰教黑卒,冷酷無情的扣動了扳機。
從李絢下令,到弓弩扳機扣動,中間甚至都沒有經過三個呼吸。
黑色弩箭便已經如同黑雨一樣直接朝天陰黑卒覆蓋而來。
「崩崩崩!」一名名黑卒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人就已經被接二連三的射翻。
「抬弩,射箭,反擊。」林解咬著牙,剛準備下令利用剛剛拿到手的弓弩還擊,就在這一瞬間,整個地面突然劇烈的震動了起來,巨大的轟鳴聲從身後傳來。
林解下意識的轉身,一抬眼,就看到了幾十匹高頭大馬閃電般從後方急衝而來。
紅衣金甲的千牛衛手裡的刀刃帶著滾滾雪色的刀浪,朝著林解等人直斬而來。
「抬弩,抬弩!」林解瘋了一樣的大喊,手下的黑卒也在同一時間將弩弓對準了疾馳而來的千牛衛,根本不用林解下令,就已經扣動了扳機。
「崩崩崩」一根根弩弦在一剎那間全部崩斷,甚至就有的弩箭直接倒飛出來,射入了手握弩弓的黑卒的胸膛。
所有人看到這一幕的都震驚了。
「這些弩弓!」方先勇剛剛說了一句。
下一刻,他手裡的弩弓便已經如同毒蛇一樣被狠狠的扔到了地上。
「啪啪啪」一瞬間有不知道弩弓掉落到了地上。
「拔刀啊!」一旁的林解瘋狂的怒吼,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他整個人已經如同餓虎一樣,揮刀朝著丘貞沐撲了過來。
千牛刀只是輕輕一抬,下一刻,就已經狠狠的斬在了林解的長刀之上。
「砰」的一聲,林解整個人已經被直接劈飛了出去。
強大的衝擊力甚至就連他的虎口都震裂,但他依舊用五根手指死死的抓住了手裡的長刀。
刀就是命。
這是無數廝殺戰鬥出來的經驗。
「砰」的一聲,林解狠狠的摔落在地。
就在他倒地的一瞬間,林解眼角餘光恰
好看到雪白的刀刃已經直接沒過了方先勇的咽喉。
鮮紅的血液在白色的刃光中不停的起伏跳躍,不停的有鮮紅的血液加入進來,彷彿永遠沒有止境一樣。
模模糊糊當中,林解彷彿看到一條白色的刀刃之河和一條紅色之河相互飄蕩。
相互跳躍,相互勾連,一直到生命的盡頭。
巨大的傷口出現在了林解的胸腹之間,鮮血不停的噴湧。
他的意識很快的陷入到了彌留當中,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陣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強烈的震動一下子就將林解的意識從地府震了回來。
他躺在地上,掙扎著想要回頭去看,但傷口劇烈疼痛直接拉住了他的肌肉。
但就在這一刻,穿著淡藍色勁袍的役卒一下子就出現在了林解的眼神中。
最前面一排是手握手盾和長刀的刀盾手,之後是長槊手,再之後是弓箭手,他們腳步不大,但是腳頻很快,轉身就已經殺到了林解的眼前。
一隻顫抖的鋒利刀刃,突兀的出現在了林解的眼裡,下一刻,刀刃已經直接抹過了林解的咽喉,鮮血炸開。
他被補刀了。
婺州役卒跟在千牛衛的身後大踏步的朝前殺去,兩百人直接跟著千牛衛的背後補刀。
房頂上的會稽府衛已經再度裝好新的箭盒,對著下面的依舊在反抗的黑卒瘋狂的射擊。
這一次是自由射擊,自主獵殺。
轉眼間,黑卒已經死傷一片。
千牛衛馬蹄一踏,黑卒之後的反抗立刻就被打斷,最後緊跟而來婺州役卒,快速的收割一名名黑卒的性命。
李絢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幕,抬起頭,他看著遠處的兩個詞條已經瘋狂的朝西城逃去,但他卻絲毫沒有追捕的打算。
有的人,已經足夠蠢到李絢不想追捕他們了。
讓他們在自己對手的隊伍裡,反而對自己更有利。
回過神,李絢看向了城門之外。
此刻城門之外的黑卒已經亂做一團,林解和方先勇的死,已經讓他們徹底失去了領導者。
後面葉綰綰的逃走,更是讓他們無所適從。
面色滾滾而來的雪白刀浪,和帶著血色的殘酷獵殺,他們根本沒有多少反抗的力量。
只能從鐵柵欄的縫隙拼命的往出擠,但這麼多人一起擠,結果便是誰也擠不出去。
一陣陣的腳步聲在李絢的背後響起。
「王爺!」李竹恭敬的看著李絢,在他的後面跟著一群手持弩弓的會稽府衛。
他們已經結束了在房屋上的戰鬥,重新迴歸李絢手下。
輕描淡寫之間,數百人已經死在了李絢的手下。
「告訴大家,先不要著急。」李絢看著遠處已經有三三兩兩在逃竄的黑卒精銳,嘴角閃過一絲不屑的嘲諷。
這就是所謂的精銳。
怪不得要搶人家的兵書,原來你們煉出來的兵,就是這樣的花架子。
這些人的戰鬥能力,甚至根本就沒法和李絢手下會稽府府衛的戰力相抗衡,更別說是千牛衛了。
而且最關鍵的問題不是出了他們的身上,而是出在了那些統帥他們的將領身上。
這些人,或許才是真正需要學習兵書的人。
就在這個時候,東南方河灣上,一抹亮光驟然閃起。
李絢回頭,看向李竹,一揮手。
下一刻,一整隊的會稽府衛同時上前,手裡的弩弓直接對準了下面的黑卒,然後冷漠的扣動了扳機。
箭如雨下。
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