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臨街的茶寮,日月神教如今最有能力、資質的幾人,都聚集在此。
作為江湖上最大的邪道勢力,武林大會這麼大的事情,日月神教又豈能不參與?
當然他們聰明的很,知道背後是朝廷撐腰,沒想著搞破壞。
只是這舞臺搭起來了,要是日月神教中人,屢屢出風頭,甚至奪魁,想來正道武林的臉面,會極為難看。
關鍵是,日月神教也因此可以踏足朝堂,完成整個教派的轉型。
日月神教眾人,正談的熱鬧,並不知曉,他們盡落於嶽不群的眼中。
圍著一爐茶水,桌上擺放著一些七零八碎的吃食,從左到右數,依次便是任我行、向問天、曲洋、童百熊以及還不叫東方不敗的東方柏。
江湖上的有些名字當不得真。
獨孤求敗絕對不是一開始就叫獨孤求敗。
東方不敗自然最初也絕不叫東方不敗。
實力不夠的時候,就取這麼遭人恨的名字,多少有點嫌命長。
而就在這群魔教‘新秀’的一側,原本該是嶽不群大弟子的令狐沖,正站在向問天的身後,看著桌上的烤雞,不斷的吞嚥著口水,卻機靈的替眾人端茶倒水,說著討巧的話,讓這些魔教頭子們聽了,都哈哈大笑。
這樣的場景,讓嶽不群依稀回憶起來,他上一世最初從山賊手中救下令狐沖,令狐沖還未拜師時,對他···對甯中則,也是如此殷勤伺候的。
也正是因為這份機靈和懂事,嶽不群才收下令狐沖為首徒。
須知的,任何時候,作為一派掌門,首徒的收取,那都是要求極為嚴格的。
畢竟,掌門的首徒,很多時候就象徵著下一任的掌門。
“他原本是懂事的,只是後來不知何時,卻怠惰了。”嶽不群搖了搖頭。
“細算一下,距離上一世,我碰巧救下這逆徒,已然過去了月餘,不想他竟依舊沒有死在山賊手中,而是和魔教混在了一起···倒是少走了二十年的彎路,如了他的心意。”嶽不群心想。
此時的嶽不群,心中倒是沒有半點的不痛快或是惆悵。
連左冷禪他都能‘放下’,一個令狐沖,他又如何放不下?
一如對左冷禪那般,不來招惹他,便也相安無事,若是來招惹了,一劍殺之。
痛快利落,既不放縱心中的惡,也不盲目慈悲。
嶽不群之所以還出神凝想,是因為他看到令狐沖時,莫名的又想到了王野的那些心聲。
有一些線索,似乎隱隱要在他心底浮現,卻始終還差了關鍵的一點把握。
扭過頭,對王鈺招了招手。
王鈺急忙起身,走到嶽不群的身邊,微微躬身。
就儀態禮儀而言,王鈺沒有任何可挑剔之處。
“看到那個少年了嗎?”嶽不群指著令狐沖,對王鈺說道。
王鈺認真看了幾眼,然後點頭。
“他怕是要入魔教了,將來也定會被重點培養,你既是我嶽不群的大弟子,可有信心壓他一頭?”嶽不群問道。
王鈺聞言,反而道:“師父可是想對付魔教?”
“卻也不是沒有辦法,只需我去書一封,知會錦衣衛的劉千戶,讓他將一些白蓮賊匪,往那黑木崖驅趕便可。”
此言一出,一旁的天門、定逸、不戒等人,紛紛抽了一口冷氣,雅間裡的氣溫都上升了兩度。
剛才阻止天門出手,說大局為重的是誰?
這一眨眼的功夫,就有了這滅門毒計?
日月神教雖有魔教之名,但實際上就相當於一個大型的不良團伙組織,既經營一些灰色產業,也經營正經生意。
它不搞邪教信仰,也不顛覆朝廷統治,更不扇動百姓,就只是和江湖上的所謂名門正派,為了搶奪地盤打打殺殺而已,於朝廷來說,實際上和那些一般的江湖門派,區別不大。
但要是日月神教和白蓮教搞到一起,那樂子就大了。
只要訊息傳回,不用大軍出動,錦衣衛和東廠就先颳了黑木崖。
此時的眾人,也才恍然想起來,這個看起來一臉溫潤、親和的小小少年,卻是當朝吏部尚書的嫡孫。
吏部尚書的孫子,從小耳濡目染,又怎麼可能純良無害?
嶽不群聞言,搖頭一笑。
他也只是一時興起,如今再想,拿王鈺與令狐沖比,是何其離譜。
“不用,為師不過是突發奇想而已。”嶽不群搖頭說道。
此言一出,天門、定逸等五嶽弟子,都露出了一抹失望神情,緊接著卻又放鬆下來。
“哈哈!師父說不用···那就不用!”
“本我也只是開個玩笑,我哪來那麼大的臉面?”王鈺笑嘻嘻的說道。
“不!你一定有!”
定逸、天門聞言,都低下頭。
王鈺方才說話時的態度···那可不像是在開玩笑啊!
“倒是有些稀奇,如此之多的江湖中人聚集在登封城,盤踞月餘之久,卻沒有詭邪來犯···。”嶽不群說道。
天門笑道:“嶽師兄多慮了,詭邪儘管難纏,但也不至於氾濫到隨處可見,依我泰山派的訊息來源,有記載的詭邪,迄今為止也不過一二十頭而已,散佈在整個天下,實際上絕不算多。”
王鈺插嘴道:“一共三十七頭,其中被誅殺十九頭,還有一部分因在人跡稍罕之處,被暫時監管,未曾動手。”
“當然,沒有被發現,或是被某些江湖高人,提前斬殺的詭邪,不計算在內。”
天門臉頰通紅,再次低下頭。
泰山派引以為傲的訊息靈通,與王鈺對比,完全就拿不出手。
“十九頭···效率不錯啊!”嶽不群說道。
“都是蕩魔司的手筆?”嶽不群問道。
王鈺道:“除了師父您出手殺死的四頭,橫山派殺死一頭,另外武當派也殺死了兩頭,天山派和日月神教分別殺死一頭,其餘皆是蕩魔司獵殺。”
嶽不群心驚朝廷的訊息掌握之全面。
華山一頭、路遇一頭、泰山算是一頭、恆山一頭,除開瞿家那頭貪吃詭之外,嶽不群確實算是獵殺了四頭詭邪。
“那之前還聽到有很多地方,都出現了詭邪,好似天下大亂在即。”定逸說道。
“多半是以訛傳訛,或是謠言而已。”王鈺沒有深說。
這要往深了說,其中門道可多了。
比如朝廷正經收到的奏報,各地出現的詭邪有上百處之多。
其中糧庫、架閣庫、軍械庫的受損最為嚴重。
還有的地方,良田招災,汙染嚴重,但由於地方父母官的提前準備妥當,人員傷亡不多,就地斬殺了詭邪,向朝廷請功···反正也沒有屍體留下。
人心之詭,此時更甚於天外來詭。
眾人正聊著,突然聽到了一陣混亂的嘈雜聲。
境界著,窗外便有劇烈的火光冒出。
街上的人群,紛紛混亂起來。
會輕功的,更是跳上了屋簷,飛馳於樓閣之間,時不時的驚恐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