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了!”
“部堂大人給惹急了!”
“希之,我去跟著部堂,你快去通報諸位閣臣,以防事情鬧大!”右侍郎陸檄急忙對蕭景訓道。
蕭景訓對邱騰的瞭解,自然知道這位老夫子,真要扭巴起來,事情就不可控了,他雖然討厭吳玉榮這幫人,但也不想邱騰出事,於是急匆匆要來馬屁,追了過去。
邱騰這次沒有去文淵閣,而是直接去了紫禁城,找到錦衣衛滷薄處,讓值守的太監進去通稟,說要求見皇帝。
這邊太監剛走,蕭景訓就趕到了。
“部堂大人,您這是?”
“求見陛下,請陛下處置汝王府一干人等!”
蕭景訓見邱騰沒有大吵大鬧,而是要見皇帝,心中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但一想到這位陛下,除非不得意,已經十多年沒見過外臣了,於是又擔心道:“陛下若是不見……”
“不見?”邱騰看著宮牆淡淡道,“那老夫就跪在這裡,等什麼時候皇上要見我了,我再進去!”
蕭景訓聞言,心中一抖,萬一皇上要是不見,邱部堂跪在這裡,事情可就真的大了!
蕭景訓的擔心很快就成了現實,小太監出來告知邱騰,說皇上正在萬壽宮修道,有什麼事,去通政使司封投奏本。
邱騰聞言,二話不說,轉頭朝通政使司走去。
通政使司又稱銀臺,負責內外章疏、臣民密封申訴等事項。置有通政使一人,正三品;左、右通政各一人,正四品;左、右參議各一人,正五品等。凡朝廷大政、大獄及會推文武大臣,通政使也參與討論。
通政使司就在午門外,邱騰到了地兒,直接當著一眾官員和錦衣衛的面來到廣場上的登聞鼓前!
登聞鼓這東西,自打周朝起就有,那時名叫“路鼓”!
這是給有冤屈的百姓設定的。
只要登聞鼓響,皇帝就必須上朝,查問此事,官員若是從中阻攔,那是大罪。
不過,邱騰是官員,按例是不能敲登聞鼓的。
而且,只要敲了鼓,事後不管有沒有冤屈,都要被應天府捉去,打上一頓板子。
故而當邱騰直闖登聞鼓院時,一眾錦衣衛嚇了一跳。
“邱部堂,這……”
邱騰看著那個百戶瞪著眼道:“閃開!”
那百戶聞言瑟瑟道:“大人,這,這是給百姓敲的登聞鼓,您是不是搞錯了!”
邱騰聽到這話,把頭上的烏紗帽轉頭交給蕭景訓,然後對那百戶道:“現在老夫不是官了,你閃開!”
那百戶哭喪個臉對邱騰道:“邱大人,就算你現在不是官了,但這登聞鼓院都是鎖著的,就算是我也沒鑰匙啊!”
說完,他一側身,果然,那院門上掛著一把大鎖,百戶沒有說謊。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聽到動靜的通政使於夢麟匆匆趕了過來,身後還有在午門外值班的一眾司禮監的小太監。
見到邱騰,於夢麟就拱手道:“邱部堂,你這是作甚。”
“我要見皇上!”
於夢麟心裡真是日了狗了,你要見皇上,別來折騰我啊,這萬一讓你敲了鼓,皇帝還不扒了我皮,這鼓都多少年沒動過了?
“邱部堂,你要見皇上,那就滷薄處簽名求見,來我這是不是……”
邱騰見狀不想廢話,直接問道:“你這開是不開?”
“部堂,你這……”
蕭景訓見事情越鬧越大,於是趕緊勸道:“部堂,要不我們先去文淵閣找幾位閣老門商量一下吧!”
誰知此時邱騰跟沒聽見似的,越過眾人,直接在午門外的廣場上“咕咚”一聲跪了下來。
這一幕,徹底讓於夢麟和太監們嚇傻了。
於夢麟剛進上前想要拉起邱騰:“部堂,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誰知邱騰道:“陛下久不上朝,藩王囂張跋扈,今日,我不為我禮部的體面,不為我邱某人的體面,我這是為朝廷的體面,喂皇上的體面而跪,若是陛下不肯處理汝王府等人,我今天就跪死在這裡了!”
於夢麟聞言,轉頭對那幾個發呆的太監道:“還看什麼?趕緊進去通報啊!”
說完,拉過一個知事道:“速去內閣,通知幾位閣老。”
萬壽宮中。
聽完小太監的稟告,王吉也嚇了一跳,邱騰這老傢伙,竟然跪在午門外,這,這這……
他幾次想開口叫醒至正帝,但他不敢。
因為剛剛就為了邱騰的事,惹得至正帝不快,現在又……
可邱騰畢竟不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官兒,那可是六部之一禮部的部堂,還掌管著翰林院。
若是真的把他跪出點毛病來,那可就是個大事了。
想到這,他咬了咬牙小聲喊道:“陛下!”
沒動靜!
“陛下!”這次王吉的聲音大了些許。
至正帝緩緩睜開眼睛,用冰冷的目光看向王吉。
王吉嚇得趕緊磕頭把外面的事情說了。
至正帝聞言,心中怒火“騰”得一下燃起。
他冷哼道:“他要跪,那就讓他去跪!”
王吉知道,這是皇帝的氣話,他本不想多說話,但是害怕時候皇帝又怪罪自己,於是輕聲提醒道:“邱部堂年紀已經不小了,若是……”
至正帝心中無比煩躁,這些天來,為了藩王的事情,他已經煩不甚煩。
汝王府的人可惡,內閣也是些沒用的。
內閣!
突然,至正帝虎著臉道:“內閣那些老骨頭呢?都是死人嗎?”
“徐嵩呢?這件事是他惹出來的,現在卻要朕來幫他料理手尾,這叫什麼事兒?”
“去,快點去,讓徐嵩給我過去,今天之內事情處理不好,我看他也別幹了,就按他的意願,回家算了!”
雖然至正帝很是憤怒,但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有辦法就好,總比過宮裡一點動靜都沒有。
王吉連忙叫了個小太監出去傳話。
可是,還沒等他話說完,從外面又匆匆走進一人。
王吉定眼一看,原來是陳洪。
陳洪急匆匆趕來,見到王吉道:“老祖宗,主子修道了嘛?”
王吉見他大大咧咧,連個拱手都沒有,心中不悅,於是冷冷道:“什麼事?”
陳洪沒發現王吉的不悅,趕緊道:“不好了,長沙附近的衛所兵,搶了吉王的車駕,還把王府裡幾個官員給殺了!吉王也受了傷,危在旦夕!”
“什麼?”王吉聞言整個人怔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