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坊笑道:“還能何事,當然是為了我們兩家結為秦晉之好的事情咯。”
“誰跟誰?”
“小女和亮聲啊,這還用……”
他的話還沒說完,徐嵩道:“存禮兄,你家女兒若是跟我侄兒徐鸞的婚事,我雙手贊成!但亮聲不行!”
這話一出,豐坊臉色大變:“不行?小石公,你說不行?”
“存禮兄,跟令千金有婚約的是徐鸞……”
“可你家那侄兒說了,他不娶!我豐家的女兒怎麼了?他不娶?我們還不嫁呢,算個什麼東西?小小童生,我都嫌他沒出息!”
“我豐坊的女兒人才出眾,知書達理,將來也是相夫教子的好女子,怎麼得?配他徐鶴哪裡差了?”
徐嵩心中冷笑,不是你家女兒差了,是你這個當父親的實在提不上手。
用自家女兒的幸福四處鑽營,為了上位,不惜讓她給秦闕做小。
被秦闕拒絕後,還想用嫁女兒滿京城攀附權貴。
這樣的狗屁事,你以為我徐嵩不知道?
我若是真答應了此事,傳出去人家會怎麼想?
給秦闕做小妾的女子,卻被狀元郎聘為正妻?
這是在噁心徐家,還是在毀掉徐鶴?
他很想委婉地拒絕豐坊,但看他言之鑿鑿,一副你徐家虧欠豐家,就應該拿個狀元來換的樣子,他心裡窩了一團火。
最終,他還是選擇冷靜處理道:“存禮兄,這件事以後再議如何,今天也不是商量這件事的時候。”
豐坊卻不滿道:“以後,什麼以後?我看今天正好。”
“亮聲金榜題名,正好趁這個機會再娶了我女兒,大登科、小登科一併登了,雙喜臨門!”
“你……”
就在這時,突然外面徐鵬道:“大伯,左春坊左庶子,翰林院侍讀康大和求見。”
聽到有人要來,豐坊終於暫時不鬧了,只氣呼呼的坐在客座上,喝著悶茶。
徐嵩見他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頓感一陣頭疼。
片刻後,康大和笑著走了進來拱手道:“閣老,恭喜恭喜,亮聲呢?怎麼沒見他。”
說到這,他突然看見一旁的豐坊。
不過,對於這位太僕寺少卿,康大和並沒有表現出足夠的同僚間的尊重。
他胡亂朝豐坊拱了拱手道:“原來是豐少卿,有禮了!”
康大和雖然是翰院這種清水衙門的官,但他還兼著春坊官的頭銜,這是將來肯定要重用的。
豐坊站起客氣道:“哈哈,原來是康學士,今天你也是來賀狀元之事的?”
康大和對豐坊的熱情並不感冒,只是微微一笑便轉頭對徐嵩道:“閣老,今天下官前來一是為賀閣老族侄高中六首狀元之事!”
徐嵩聞言笑著拱了拱手。
康大和回禮後繼續道:“二,我是受人之託,前來跟閣老商量一件天大的喜事。”
徐嵩聽到這,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康大和為什麼能走到春坊官的位置上,他還是略知一二的。
果然,康大和笑道:“首輔大人之孫,小閣老有一女兒,年方二八,容顏清麗秀美,性格溫柔嫻靜。如今已經到了出閣的年紀,這不,我受閣老和小閣老之託,前來為秦徐二家保媒!”
豐坊聞言“唿”的站起道:“這,這是何道理?康學士,提親也要講究個先來後到吧?這可是我先來的。”
康大和聞言,哂然一笑,悠悠轉頭用蔑視的目光看向豐坊:“豐少卿,不知你是為誰家女子提親來的?”
古代婚姻之事,從來沒有雙方父母親自下場談的,這中間到底是要找個保媒之人說項才是規矩。
豐坊本來仗著自家跟徐家的特殊關係,所以急不可耐就找上門來。
誰知這時候偏偏遇到康大和,關鍵的問題是,人家還問了這麼尷尬的問題。
一時之間,豐坊啞口無言。
但康大和也是毒舌,心裡頭揣著明白裝糊塗道:“啊呀,豐大人不會是為了令千金親自登門求嫁吧?”
豐坊難堪擺手道:“不是,不是!”
康大和冷笑道:“我也覺得不是,閣老,您可能不知道,這位豐家姑娘在京中……”
到底是世交,徐嵩不忍見豐坊這麼窩囊,他冷著臉道:“康侍讀……”
康大和聞言,這才意識到,自己講話過分了。
不過他仗著秦家的勢,心中並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起身對徐嵩行禮道:“下官孟浪了!”
豐坊此時也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就徹底沒臉了,他拱了拱手道:“閣老,我先回去,等過兩天再來!”
徐嵩沒想到,豐坊竟然還要堅持,當著康大和的面,他不好落豐坊的臉,於是笑道:“行,存禮兄留下喝點酒吧!”
“不了,不了!”豐坊恨不得離他康大和遠遠的,忙不迭告辭走了出去。
剛出門,康大和便不屑道:“閣老,你理會這種小人幹嘛?這種人家的女兒,哪能跟我們小閣老……”
他的話還沒說完,徐嵩怫然不悅道:“康學士,我們跟豐少卿同殿為臣,有些話還是說得不要太過分了!”
康大和敢在豐坊面前炸毛,但他絕不敢在徐嵩這種閣臣面前放肆,他連忙欠身道:“閣老,我也是為了亮聲賢侄好啊!”
徐嵩點了點頭,不動聲色道:“你這次來,是首輔大人的意思?”
康大和笑道:“正是,本來我也沒資格當這個媒人,首輔大人的意思,原是想請李天官來保媒的,這不,天官大人這些日子……”
李天官,就是李希顏了。
秦硯的手筆不小啊,竟然準備叫李希顏來保媒。
不過,徐嵩知道,徐鶴是個很有主見的人,他就算不管秦硯是什麼人,也會顧及謝鯤的想法,絕不會考慮秦家的女子。
但是,當面拒絕,顯然是跟秦家撕破臉。
他突然笑道:“徐鶴的婚事,他寡母似乎已有打算,這次回鄉,徐鶴正要聽他母親的意見,我這做族伯的也不好插手太多。”
“這樣,你回去稟告首輔大人,就說我會將秦家的意思寫信給徐鶴的母親。”
“閣老!”
康大和聞言還想再說,誰知徐嵩揮了揮手道:“康學士,入席吧,賓客等了不少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