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潢已經跑了一天,本以為能進廬江縣,誰知被狗日的鄧信拒之門外。
本以為廬江縣能擋一擋反賊,誰知這幫反賊是他娘屬狗的,下傍晚時又咬了上來。
“娘球的鄧信,現在腦袋估計都被反賊當球踢了!還以為你這麼硬氣能扛一陣子呢,廢物!”辛潢罵罵咧咧!
這時,後面煙塵四起,反賊已經越來越近,好在他這兩千人馬已經到了樅陽城下。
樅陽這個名字,可能很多人沒聽過。
但要說起桐城,估計很多人就知道了。
大魏將桐城改為樅陽,先屬寧江府,太祖時,屬安慶府,直隸南京。
另一個時空中的清代,桐城派崛起於清初,是中國清代文壇上最大的散文流派,亦稱“桐城古文派”,世通稱“桐城派”。
文派以城為名,以其代表人物戴名世、方苞、劉大櫆、姚鼐,他們的籍貫均為江南安慶府桐城。
桐城派統領清代文壇200餘年,這也使得素有“文章甲天下,冠蓋滿京華”的桐城獲得了“文都”的美譽。戴名世、方苞、劉大櫆、姚鼐被尊稱為桐城派“四祖”。
什麼?這些人沒聽過?
“泰山之陽,汶水西流;其陰,濟水東流。陽穀皆入汶,陰谷皆入濟。當其南北分者,古長城也。最高日觀峰,在長城南十五里。”
都學過的呀!敲小黑板!
……
言歸正傳。
辛潢來到城下時,這次樅陽沒有鄧信說話那麼難聽。
但總結一句話,就是現在北城你們進不來。
那南城呢?
也不行!
反賊都快到了,你叫我們開門?
玩呢?
這時候誰來甄別你們究竟怎麼個事兒?
辛潢這次是真絕望了:“城頭上的那位大人,敢問高姓大名?我是新安衛指揮使辛潢啊!反賊馬上就到,你能不能通稟張兵憲,讓他放我等進去。”
“張兵憲不在!”城頭那人口音很怪,辛潢聽出不是本地口音。
“那兄弟能不能商量商量,放我們進去!”
“不能!”
“你!”
城頭那人道:“辛大人,你與其跟我在這夾纏不清,我倒勸你要麼現在就走,賊人目標是樅陽,你們走了,他們不會追趕!”
“要麼你們現在就準備工事,跟我們一起共御反賊。”
此言一出,辛潢愣住了。
兩條路!
最保險的當然是現在立刻馬上就走,那人說得沒錯,反賊的目的是打下樅陽,跟貴池的反賊練成一片。
他們絕不會在這時候費力追趕他們這些殘兵敗將。
但他退到廬江、退到樅陽,都還沒事,頂多就是御賊不力。
但從樅陽再退,事後朝廷知道了,還不立馬斬了他滿門?
從樅陽退走,這性質就不一樣了。
想到這,他看了看四周空曠的野外,沒遮沒擋,在野外遇賊,這點人馬……
可他轉念一想,自己背靠樅陽,賊人也會投鼠忌器。
現在關鍵的問題是,樅陽也沒多少點人吶,就潁州殘兵……
算逑!
關鍵時候,辛潢還算有點血性,再退就是死,計較也計較過了,最好的辦法就是拼命。
他轉頭抱拳對城上之人道:“這位兄弟,我新安衛沒有懦夫,我們就死守城下,望兄弟你照應一二了!”
城上之人微微詫異,然後笑道:“辛指揮使,你放心,下官必然護兄弟們周全。”
說話間,煙塵越來越近,轉眼,扛著各種武器的反賊大軍們就將樅陽圍得鐵桶一番。
羅夢鴻手搭望山道:“今晚看來是打不成了,紮營吧,派人過江跟貴池聯絡,就說本教主帶人來了!”
天色已晚,他本以為雙方默契休戰。
但就是有那種不講武德之人。
反賊們剛剛開始紮營,就聽見樅陽城頭方向一聲炮響。
羅夢鴻本以為是城下的辛潢找他報仇來了,誰知壓根不是,只見東邊突然衝出一隊人馬,朝著紮營計程車卒們一通亂射。
羅夢鴻趕緊派人去追,可他媽這群人顛得跟群兔子似得,追了一陣子就跑沒影兒了。
終於開始埋鍋造飯,本以為跑了一天,能吃上口熱乎飯了。
誰知西面又有人遠遠射火箭入營,瞬間西南角一塊就被燒壞了不少馬車、營帳。
從這時好了,這幫人神出鬼沒,動不動放點冷箭,要麼就是敲鑼打鼓,總之就是不給反賊們一丁點安生。
羅教眾人一直熬到下半夜,這些人終於不折騰了。
就在眾人剛剛睡下,羅夢鴻也派了人埋伏在營壘附近,以防萬一。
誰知四更天時,廬江縣那熟悉的巨響又出現了。
炮彈砸入營中,哀嚎聲頓起。
羅夢鴻氣得七竅冒煙,乾脆坐在帳中不睡了。
而此時,辛潢坐著樅陽墜下來的籃子終於隻身進了城。
只見一個緋袍文官端坐在城樓上。
竟然不是張兵憲。
但人家也是緋袍,那就絕非自己一個武夫得罪得起的。
辛潢趕緊搶前一步跪在地上:“敗軍之將辛潢拜見,拜見大人!”
這時,那人道:“辛潢,抬起來頭!”
辛潢見這人似乎有些面熟,但一時想不起究竟是誰來著。
“本官盛正奇!”
辛潢突然額頭冷汗冒了出來。
盛正奇,至正六年二甲進士,那是跟秦硯、徐嵩同一時代的人。
這人曾任九邊總督,是陸雲的上一任。
不過後來告病回鄉,此前就是在南京兵部尚書的任上退下去的。
“本官得蒙聖上恩典,閣臣信重,官復原位,如今帶著龍虎衛、龍驤衛、神策衛和徐州衛一部特來剿滅叛匪,你可敢為老夫先鋒,今日就把這幫亂臣賊子剿滅於城下?”
辛潢心頭巨震,長江不是被封鎖了嘛?
大軍是怎麼過來的?
難道是陸路?
或者……
不對,盛部堂他是見過的……
想到這,他突然明白了。
他媽的,廬江的鄧信難怪這麼猖狂,原來朝廷的援兵已經到了!
自己?自己特孃的就是塊肥肉,吊著反賊追到樅陽的肥肉。
他都不用想,反賊的身後一定有兵馬正埋伏著,就等樅陽開打,反賊身後的兵馬就會發動。
不然,他張景賢去哪了?
媽的,本以為自己是個角兒,誰知道是特孃的開場跑旗的小武生。
想到這,他趕緊跪在地上道:“願為部堂前驅!”
盛正奇一拍椅子的扶手道:“好,辛指揮將功折罪去吧!”
“是……”辛潢心中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