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晚!
三更後。
“當世吳玠”辛潢有些撐不住了,忙碌了整整兩天,昨晚又沒有休息,白天還能勉強支撐著指揮人馬禦敵。
但到了晚上,那眼皮子就開始打起架來。
此時的他扶著木寨牆,看著山下一盞盞燈火,看著看著睏意再次襲來。
“抗不住了!”辛潢開始懷疑,特孃的,吳玠十幾天不睡,人特麼不廢了嗎?
史書肯定有誇張啊!
或者吳玠所謂的不睡,絕對是乘著禦敵的間隙,偷摸在帳中小憩?
辛潢越想越覺得可能。
不然誰特孃的正常人,十幾天不閉眼?
“要不,我也去睡會兒?”
可是這個念頭剛剛生出,就被他否定了。
“特孃的,昨天跟老熊說話說得太滿,這才一天,要是自己去睡覺,豈不是啪啪打臉?”
他看了眼正在不遠處跟著的熊先生,於是深吸了一口晚間的涼氣。
果然,精神大震。
但他吸的是涼氣,又不是吸大煙。
腦子的清醒剛持續沒多久,那股睏意再次襲來。
“不行了,抗不住了!必須要去眯一會兒!”辛潢在心中暗暗勸說自己,“就一會兒,把老熊支開,我趴在帳子的案上假寐一會兒!”
想到這,他振作精神對親兵道:“走,回大帳!”
熊先生聞言,趕緊跟了上來:“大人,您要不去休息會吧?這麼熬著也不是個事啊,反賊到了晚上都是些瞎子,就算想夜裡偷襲,他們也看不見路啊!”
“本官不困,倒是先生你陪著本官熬了兩夜,想必早已睏倦至極!這樣,熊先生,你去睡吧!不用陪著本官了!”
“可是……”
“去吧去吧,你們這些讀書人可不像我們這些練武之人能抗,去吧!”
周圍兵丁們聽到辛潢這話,全都肅然起敬。
軍中其實最講究什麼?
能力。
關鍵是,官位壓不住人,但實力絕對可以。
自家大人精力充沛,常人比不了,那就是實力的一種象徵。
跟著這樣的大人,他們才能心安。
熊先生幾次欲陪著辛潢,但都被辛潢堅決拒絕了,無奈,他只好道:“那學生先去睡一會兒!”
“去吧去吧!”
眼看終於打發走了熊先生,辛潢鬆了一口氣。
他趕緊三步並作兩步兩步朝大帳走去。
剛坐在案前,他就對親兵道:“你們也都去休息會吧,一會兒再過來!”
親兵們是什麼人?
他們日夜跟隨辛潢,在某種程度上甚至比辛夫人都瞭解這位。
大人今晚偷偷打了二十多個哈欠,可非要死撐。
剛剛支走熊先生,現在支走自己這幫人,所為不過是……
想到這,十幾個親兵意味深長地對視一番後,插手退下睡覺去了。
辛潢裝模作樣地在帳中拿著一本書看了起來,聽到外面沒了動靜,他這才鬆了一口氣,用手撐著腦袋睡了起來。
“就睡半個時辰!”
……
不一會兒,熊先生來到帳外約莫二十來步的地方,見到值守的親兵笑道:“大人……”
說到這,他手指了指大帳。
那親兵笑道:“睡了!”
廢話,只要帶個耳朵的人都知道辛潢睡著了。
鼾聲如雷,就算站在這裡都能聽見。
熊先生道:“你怎麼不去休息?”
親兵看了看左右道:“他們都去睡了,大人身邊總要留個伺候地。”
熊先生笑道:“倒是辛苦了你!”
說到這突然,那親兵悶哼一聲,等他回頭時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他身後出現了一張猙獰的臉!
……
熊先生看著那人輕輕放倒親兵,他厭惡地看著地上的血跡道:“別管他,你們都跟我走!”
說完,他轉身朝寨門走去。
剛到寨門處,守城的百戶見到去而復返的熊先生便笑道:“先生,你怎麼沒去休息?”
熊先生笑道:“大人會帳睡著了……”
他的話剛說到這,百戶臉上就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笑容。
熊先生道:“這不,大人不放心,便叫我帶點人幫忙看著,以防反賊夜襲。”
那百戶越過熊先生的肩膀朝後看去,只見熊先生帶來的兵丁都是面熟之人,於是也沒多想便道:“先生果然受大人倚重,將來咱們兄弟還要靠先生美言吶!”
“哈哈哈,好說,好說!”熊先生雖然嘴上敷衍,但此時已經轉身離開。
他剛剛走了兩步讓開面前的位置,跟在他身後的軍漢卻突然發難。
只見他們如狼似虎般抽刀就砍向了守門的百戶,以及寨門旁的軍士。
那百戶措手不及,當場被砍死。
受寨門的幾個軍士也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砍死砍傷。
“快,快快,開啟寨門,讓教主的人進來!”熊先生已經不顧兩側寨牆上的新安衛軍士,趕緊吩咐帶來的人道。
那些人搬閂的搬閂,衝上去跟兩旁寨牆上的軍士拼命的拼命。
瞬間,寨門處就亂成了一鍋粥。
就在這時,寨門的鐵木門閂已經被人搬走,寨門洞開。
寨牆上還沒來得及支援的新安衛軍士們突然發現,寨子外的黑暗中,突然火把通明,在距離寨門約莫百來步的地方,突然無數火把亮起,而火把之下,則是影影綽綽的人頭。
“嗚嗚~~~~~~~~~~”
早春寒冷的夜空中,蒼涼的牛角號聲響起。
反賊們其實不用號聲提醒,便一窩蜂朝寨門處奔去。
此時的寨子裡早已大亂。
鼓聲急促,還在睡夢中的新安衛兵馬聽到鼓聲紛紛衝出帳外,他們穿衣服的穿衣服,系褲袋的系褲袋,整個營中全都亂成一片。
鼓聲中,辛潢本以為還是做夢。
可當他被親兵搖醒後,怔了片刻才恍然大悟,原來這鼓聲是寨中的。
“出了什麼事?”
親兵們帶著哭腔道:“大人,不好了,熊先生反了,他開啟寨門,賊人們進來了!”
辛潢聞言頓時手足冰涼,雙眼無神地看著帳外。
眼見兵器的擊打聲越來越大,親兵趕緊一邊一個攙著辛潢出了帳子,剛到帳外,就看見自己的親兵倒在血泊中。
血在黑夜中,就算有火光照射,還是黑色的。
這個黑色,辛潢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他此時頭腦冷靜了下來,對親兵道:“趕緊,我們朝後寨撤!這裡守不住了!”
後寨還有兩千人馬,雖然守備沒有前寨森嚴,但有下山小路可以通往廬江縣。
冷水光看來是守不住了,先去廬江吧!
此時的辛潢,好在腦子還算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