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的姨娘跟大公子,要是當眾被人搜身,這要是傳出去,兩人也不用做人了。
“連穗歲,我看你敢!”
連嘉良猛地站起來,說話扯動臉上的傷口,疼得他哎呦一聲。
“大哥?”
連穗歲狐疑道:“你怎麼大半夜不睡覺,來偷我的嫁妝呢?”
連嘉良五官扭曲,捂住半邊臉頰。
“一家人說什麼偷,我就是聽說母親給你陪嫁了很多奇珍異寶,想來看看而已,哪料到被你不分青紅皂白打了一頓,我這張臉,明天還怎麼送你出嫁?”
連穗歲歪嘴一笑。
“大半夜,黑燈瞎火,你不走正門偏要來爬牆,我還以為進了什麼賊人呢,對不住,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對了,我說怎麼看著你們的穿著眼熟呢,還當是賊人從姨娘院子裡偷的呢,原來是張姨娘啊……”
張氏一直捂著臉,眼見被連穗歲拆穿,只能順著連嘉良的話往下說。
“我,我也是吃完飯聽大公子說起夫人給三小姐的陪嫁,這才起了好奇心,想來開開眼界,又怕夫人誤會,才想了這麼一個點子……”
她兩邊臉都腫了起來,嘴角往外滲著血絲,連穗歲差點兒沒憋住笑。
“姨娘,大哥,這就是你們的不是了,幸好你們這次是遇上我了,要是先被護衛們發現,指不定就當成賊給打死了,剛才你們怎麼不吱聲啊,要是早點聽出來是你們的聲音,我肯定手下留情。”
“幸好我跟小桃都是女子,手上沒什麼力氣,你們傷得不重吧……”
張氏的臉腫成豬頭,連嘉良的兩個眼窩成了熊貓眼,鼻青臉腫的,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賊人呢?抓到了嗎?”
連方嶼比秦氏先趕過來,看清現場的情形,眉頭一擰,沉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爹爹!”
連嘉良想開口告狀,被連穗歲搶了先。
“爹爹,沒有賊人,是一場誤會,我半夜睡不著,起來散步,發現兩條人影鬼鬼祟祟從這裡爬牆,以為是賊人,沒想到竟然是張姨娘跟大哥也睡不著出來溜達。”
“姨娘跟大哥都是我最親近的人,怎麼可能偷我的嫁妝,還選在我成親之前這麼重要的日子呢!他們肯定不是故意的。”
連穗歲貼心的給他們兩個洗白,卻越描越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姨娘跟大哥說想看看娘給我陪嫁了什麼嫁妝,怕娘誤會了才想著爬牆,張姨娘果然貼心……”
結果卻是興師動眾,這麼晚了,把大家都喊起來。果然太貼心了……
連方嶼的臉色已經黑得不能再黑了,猛然一聲爆喝。
“夠了,嫌不夠丟人嗎,回你們自己的院子裡去!”
連穗歲嚇了一條,跟匆匆趕來的秦氏對視一眼。
連方嶼收斂了脾氣。
“都散了吧,明天是大喜的日子,都警醒些,若是再遇上賊人,直接打死送去京兆衙門!”
連方嶼要保住張氏跟連嘉良的名聲,但是又嫌他們丟人,不想在人前解決。
秦氏什麼也沒說,叮囑下人看好東西,安撫連穗歲回房間睡覺。
連穗歲好奇道:“娘,張姨娘為什麼要去偷我的嫁妝?”
她一個後宅婦人,吃穿住用等一切開銷都有府上承擔,她偷東西做什麼?
母子兩個竟然蠢到不帶一個下人,被抓住之後,只能臨時想一個蹩腳的理由來給自己脫罪。
有些話秦氏本來不想跟她說。
“罷了,這些話早該跟你說了。”
連穗歲來了精神,抱著被子坐起來,莫非要說她跟連方嶼之間的恩怨是非?
有瓜吃!
“你爹一直想謀劃尚書之位,年前為了活動關係,已經把賬面上能用的錢都取走了。後來你出事,義善堂的案子扯到姚尚書身上,姚尚書被皇上撤職問責,咱們家是苦主,皇上為了安撫咱們家,讓你爹暫代尚書之責。”
秦氏頓了頓。
“暫代,而不是直接提拔,說明皇上在猶豫,也可能是暫時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但你爹蠢蠢欲動,到處活動,想拿下尚書之位。”
“他沒從我這裡拿錢,我聽說張姨娘年前給過他一千兩銀子,後來又給過一次。”
話說到這裡,連穗歲有點明白了。
“娘是說,張姨娘想幫爹,但自己手裡又沒錢,才會把主意打到我這兒來?”
秦氏點頭。
連穗歲:“……”
“爹知道嗎?”
秦氏反問道:“你覺得剛才他為什麼不戳破,也不發火?”
也就是說,打她嫁妝主意的竟然是連方嶼嗎?
怪不得守門的護衛們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這對鬼鬼祟祟的母子,大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好傢伙!
“可是爹要用我的嫁妝,大可以直接跟我說呀,說不準他哄哄我,或者是給個什麼承諾先把大餅畫上,萬一我腦子不好使,就把嫁妝裡的金疙瘩給他幾斤了……”
說到這裡,連穗歲覺得好笑,她當然不可能這麼傻,但是原主以前就是這個性子,手裡的金銀細軟都被連嘉良騙了去,她還覺得連嘉良是跟她這個妹妹關係好才跟她開口。
秦氏失笑搖頭。
“你嫁的是皇叔,嫁妝單子早就拿到朝廷報備過了,就算你爹在禮部能動手腳,九王爺那兒弄不了虛做不了假。”
“我給你置辦嫁妝時本就沒瞞著你爹,他又有職務之便,輕而易舉便能知道你嫁妝中的哪些東西能挪出來用。如果不是你今晚恰巧遇見,或許等個十年八年也發現不了這些東西丟了。”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秦氏承認自己這次大意了,正自責間,胳膊被人挽住。
“娘,你在這個家裡真的開心嗎?”
丈夫聯合別的女人算計她,她唯一的女兒也不爭氣,連穗歲能理解秦氏之前為什麼對她態度冷淡,無數次的失望累積,換成別的女子早就發瘋了。
“娘,我嫁人了,你就不用為了我委屈自己了,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別讓自己後悔。”
連穗歲的嫁妝將會是整個上京城最豐厚的,秦氏幾乎把她當初的陪嫁全塞給了她,她娘手裡剩下的資產只夠勉強維持府上的開銷。
如此決絕不給自己留後路,說明她早就傷透了心。
秦氏思緒飄遠,剛跟連方嶼成親時,兩人也曾郎情妾意,琴瑟和鳴過一段時間。
直到張氏大著肚子跪在她面前,她才知道張氏竟然是他訂過婚的未婚妻,是她搶了張氏的位置。
她生女兒難產,他們卻在謀劃著將連嘉良記在她名下充作嫡子,將來好繼承她的財產……
他們以為她昏迷過去什麼都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