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柯臉色陰沉,拿起自己現今唯一的武器——一柄猙獰且粗糲,纏著染血繃帶的鋸刃。
鋸刃形似尋常的寬刃厚背大砍刀,只不過在鋒刃處還鑄有一顆顆粗大尖銳的鋸齒,雖然鋸刃外形原始粗糲,但擁有不俗的斬骨鋸肉能力,是修士學徒的制式武器之一。
只要將鋸刃的架在脖頸上,輕輕一發力就能隔開氣管,切斷頸動脈。
自主斷開無法生效,還能強制斷開同步,即……夢境死亡。
夢境中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無法離開夢境,永遠迷失在夢裡。反應到現實,就是成為一個喪失所有意識的植物人。
在如此高同步率的影響下,夢境虛構的身體遭受死亡,即便不是遭受會產生巨大痛苦的虐殺、肢解等死法,也會對精神與現實肉體造成不小創傷。
可眼下及時止損才是最理智、最正確的。
但當鋸刃架在脖頸上,尖銳鋸齒刺破面板時,襲來的不僅僅是劇烈疼痛,還有一股莫大的、前所未有的死亡恐懼!
心臟劇烈跳動,如同擂鼓一樣好似要蹦出胸膛,渾身面板雞皮疙瘩聳立,汗毛乍起。原始本能聲嘶力竭的咆哮警告:這不是夢境中虛構的身體,這就是你的身體!不能自殺,千萬不能自殺,會死的,絕對會死的!
李南柯只感到嘴唇乾澀,喉頭髮緊,手掌緊握鋸刃抵著脖頸,就是無法發力割下去。
這一切,真的只是夢嗎?
僵持許久,他無力的垂下手。
也正在此時,同步程式提示音傳來,血色文字再次顯現!
【當前修士學徒死亡一人,剩餘入夢者4/5】
【關鍵節點一:前往阿貝斯鎮教堂避難。】
【來自‘大彼岸’的引導箴言:入夢者,所有妄圖以自殺退出的人,都會為自己的愚蠢行徑而感到後悔……不,淘汰者或許已經永遠喪失了後悔的資格。】
【你清楚的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是嗎?】
李南柯瞳孔猛地一縮。
入夢者、關鍵節點、大彼岸……
自己不是這場黑夢的唯一參與者?
正如所謂的引導箴言所說,他清楚的明白自己下一步該做什麼。
在不考慮夢境死亡的情況下,只剩最後一種,也是唯一一種結束夢境的方法。
即深度體驗這場處處顯露詭異、極不正常的黑夢,並根據關鍵節點的一步步引導,直至完成作為夢境結局的最終節點。
如果這場黑夢還有最終節點的話……
“前往阿貝斯鎮教堂避難麼?”
忽然,屋外傳來女人的淒厲尖叫。
李南柯看了一眼被重物堆積死死堵住的大門,來到窗邊掀開窗簾的一角,向外望去……
天穹陰雲密佈有些昏暗,淅淅瀝瀝下著的小雨似乎永遠也不會停歇。
沿街房屋建築老舊斑駁,大多以灰黑色磚石砌成,拱形支架、欄杆的紡錘形立柱。
建築普遍帶著尖塔與煙囪,能看出很明顯的維多利亞時期風格,就像是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英格蘭小鎮。
小鎮中心廣場,樹立著一座高大雕塑,其形象如同插著七根蠟燭的燭臺,又像是七叉戟,且蠟燭與叉的長短不一致,是由兩側向中間逐漸縮短。
渾身赤裸的紅髮女子被綁在雕塑的長長‘戟柄’之上,剛才的慘叫就源自於她。
這位隆胸細腰,豐臀長腿的女修士,渾身上下都是淒厲傷口,最嚴重的傷口是平坦小腹處,那腸子與臟器都外露的猙獰切割傷。
莉蓮娜女士以美貌而在諸多武裝修士中聞名,但誰都知道這位武裝女修士的強大可不是來自於漂亮臉蛋,她的強大建立在眾多異端哀鳴慘死時的血腥暴力。
所以她才有‘血腥玫瑰’、‘嗜血修女’等令人畏懼的稱號。
可就是這位強悍的女修士,此刻卻被眾多人影團團圍住,魚叉、長槍、鐮刀等武器一一貫穿她的身體。
一罐煤油將她從頭淋到腳,熊熊火光乍現,在莉蓮娜女士的悽慘哀嚎聲中,照亮散落在雕塑四周的槍械武器,也照亮了那些陰沉人影。
小鎮的土著居民們,目光麻木冷漠,神色中隱隱帶著一種野獸的瘋狂,他們對烈火焚燒中的女人沒有半點憐憫。
當火焰熄滅,女人徹底化為焦屍,土著居民們才緩緩退離,身影慢慢淹沒在一條又一條陰暗小巷中……
李南柯面無表情的窺視完這一切,他深吸一口氣,目光看向廣場雕像旁散落的槍械與武器。
那些武裝修士的制式武器,無一不是暴力、恐怖以及毀滅的代名詞。
擁有一大一小、雙槍管的鋁熱步槍,彈藥是包裹在鋼珠內的鋁熱劑,子彈在擊中目標後會散落成一團團由發光金屬薄片組成的迷霧。隨後小槍管中噴射的點火彈,會將整團晶瑩迷霧化作金屬火雨,帶來沒有任何生物能抵擋的的超高溫燃燒。
除去鋁熱步槍、震爆步槍,以及兩把手槍外,雕塑旁還有一把兇悍的近戰兵器——鏈鋸劍。
這種極致暴力的近戰武器,能透過鋸齒的高速轉動對敵人造成恐怖殺傷力。但鏈鋸劍沒有配備動力來源,所以只有正式的武裝修士才能使用。
如果能拿到鋁熱步槍和震爆步槍,那麼他在黑夢中的戰鬥能力和存活機率將大幅度提升。
畢竟此時,李南柯不是真正的修士學徒,他控制著的是自己的身體,一具身肢體麻木且肺部感染的衰弱身體。
經歷過多種多樣的夢境,極高同步使他學習到很多搏擊經驗與兵器戰鬥技巧,可現今,只有槍械才能發揮出他的真正實力!
李南柯雖然想要得到槍械,不過他明白,那些灑落在雕塑旁的武器是絕對不能拿取的。
忽然他心有所感,透過窗簾縫隙望向沿街角落。
一座老久住宅靜悄悄的開啟大門,從中走出一個彎著腰,小心翼翼前行的身影。
那身影朝著小鎮廣場雕塑,一步一步的摸索過去……
李南柯仔細打量那人,眼神逐漸冰冷。
“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