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更新不夠四千,也算請假一天,這月請假條提前全部陣亡了???……】
從老太太院裡出來。
王夫人、薛姨媽和王熙鳳這姑侄三人,便結伴回了清堂茅舍。
薛姨媽因知道姐姐和侄女要商量正事,閒扯了幾句,便識趣的回了廂房。
待她一走,王熙鳳立刻捏著帕子打抱不平道:“老太太也真是糊塗了,這事兒既涉及到了忠順王府,合該請老爺出面主持大局才對,卻怎麼反倒往太太身上推?”
她如何不知,賈母不讓賈政出面,是擔心他嫉妒焦順官運亨通,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她甚至還知道,賈政除了嫉妒焦順高升,還猜疑王夫人與他不清不楚。
之所以說這話,不過是刻意給王夫人上眼藥罷了——誰讓她有意讓寶釵頂替自己呢?
王夫人聽了這話,果然隱約露出尷尬之色,隨口道:“想是因為順哥兒出身王家的緣故,再說老爺尚在病中,身子骨雖比先前好些,可也不便讓他太過操勞。”
說著,又忙岔開了話題問:“對了,到底是何人洩密,你如今可有眉目?”
王熙鳳聞言面色一肅,聲音也放低了幾度:“這話原不該我說,但太太問起,卻也沒什麼好瞞著的,其實我得了這訊息,頭一個疑心的就是……”
說著,抬手往東南方指了指。
王夫人先是有些莫名其妙,繼而猛地一震,失聲道:“不能吧?!他、他這麼做圖個什麼?怎麼說都是一家人,再說他在南邊兒也有一份進項……”
“所以我也只是疑心罷了。”
王熙鳳剛說‘只是疑心’,下一句卻又言之鑿鑿起來:“不過也正因為南邊工坊裡他佔了一份,所以我才會起疑——太太試想,鋪子近在京城,四梁八柱透風的地方多了,被人偷了賬目賣到外面也不奇怪;可那新方子卻是南邊兒才剛送來沒多久的,中間又不曾經人轉手……”
王夫人只聽得微微頷首,顯然也認可了王熙鳳揣測。、
兩人打啞謎似的說了這半天,指的自然是東跨院裡的大老爺賈赦。
當初籌建南邊工坊的時候,最初定下的管事頭目本是來旺,後來因周瑞的兒子心存嫉妒陷害來家,大老爺趁機發難,把這差事改派給了自己的親信秦翊——也就是司棋的老子。
而周瑞夫婦也因此被髮配到南邊兒將功贖罪,直到一年前才得以返回京城。
故此有機會拿到新配方的,除了王熙鳳這該管之人外,也就是大老爺賈赦了。
可王夫人還是想不明白,雖然在鋪子裡沒討到什麼便宜,可賈赦單憑著秦翊在南邊兒上下其手,每年也能從工廠撈到不少銀子,何必做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難道就只為了拉自家兄弟同歸於盡?
思來想去也不得要領,王夫人只好又看向王熙鳳,想讓她替自己分析分析。
王熙鳳其實也覺得正常人萬萬幹不出這樣的事兒來,但大老爺是正常人嗎?
她略一琢磨,便道:“太太莫急,且容我設法去打探打探。”
“如今也只能仰賴你了。”
王夫人略略嘆了口氣,突然又暗自慶幸起來,虧得鳳丫頭是自己人,若不然和大老爺沆瀣一氣,只怕把那輪胎鋪子掏空了,自己都未必能知道。
一時又起了換人的念頭。
可轉念又一想,如今王熙鳳還是自家人,可若自己擺明了車馬要頂替她,保不齊這公公媳婦真就要同仇敵愾了。
再加上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忠順王……
這思來想去,又沒了準主意。
王熙鳳見她怔怔的沒了言語,只好提醒道:“太太,您看順哥兒那邊,咱們該怎麼辦?”
“這……”
王夫人先前因一時賭氣,描眉畫眼的請焦順過來‘欣賞’,事後其實頗為後悔,覺得不該意氣用事,再度加深夫妻之間的隔閡。
於是昨兒晚上特在佛龕前立誓,往後再不主動召見焦順——誰成想轉過天,竟就在老太太這裡領了‘軍令’。
這莫不是佛祖……
她一時心亂,愈發沒了主意,於是再次問計道:“他如今確實不比從前了,依你之見,咱們該如何請託才好?”
“這個麼……”
王熙鳳暗暗盤算了一番,心道若是此時去請託,那賊漢子肯不肯答應且先不說,卻怕他一時不快,耽誤了自己好容易‘討’來的生辰賀禮。
於是便故作周全的提議:“咱們倉促登門只怕有些不妥,不如干脆借我過生日的名頭,請他來園子裡赴會,到時候咱們伺機找他商量一番,豈不便宜?”
“這法子倒使得。”
王夫人點了點頭,又追問:“可到時候咱們怎麼跟他商量才好?”
“少不得要許他些好處!”
王熙鳳早都盤算好了,焦順只在色字上貪婪,於財貨卻是個大度的,好東西到了他手上,自己早晚總能討來,豈不比留在公賬上爽利。
她先是說的斬釘截鐵,然後又掰著指頭算到:“老爺如今隱居不出,東府珍大哥又是個荒唐的,我們二爺不提也罷,大老爺眼見竟成了這府裡的反叛——也就寶兄弟能指望些,可到底年紀還小。”
“關起門來也不怕外面笑話,咱們家如今說是外強中乾也不為過,如今好容易才有了順哥兒這麼個出頭,日後少不得多有仰賴他的地方。”
“若因這事兒弄的不尷不尬,只怕是丟了西瓜撿了芝麻,故此最好還是能哄得他心甘情願方為上策。”
王夫人聽的頻頻點頭。
榮寧二府的男人不中用,她心裡又如何不知?
若在平日裡倒還罷了,仗著外戚身份和親朋故舊的幫襯,做個富貴閒人倒也不難。
可如今大老爺不知為何,竟就勾連忠順王謀算起了自家……
這當口正須有一個能拿主意的男人挺身而出!
以焦順的出身背景,以及表現出來的才幹,自是再合適不過了。
但他如今也不比從前,已是堂堂的正五品工學祭酒,再說這對上的又是忠順王,拿些小恩小賄只怕是未必濟事。
可要說下大本錢……
府裡如今正吃緊,何況還要籌備寶玉的親事——這御賜的婚事,自要加倍隆重的操辦。
思來想去,王夫人腦中忽就冒出一個念頭,這本錢也未必只能是財貨……
可轉念又覺得荒唐,這樣的事情自己不攔著已經是大錯了,怎麼還能錯上加錯?
“太太?”
王熙鳳在一旁見她面色變幻不定,還當是善財難捨,於是忙勸道:“還是先顧眼前的好,等寶玉日後撐起家業來,有什麼事情不好找補的?”
王夫人聞言卻是暗暗苦笑,心道這等事兒哪還有找補的餘地?
於是搖頭道:“離九月初二還有幾日,且容我再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