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衙差揚起手中的鞭子:“既然你這麼愛出頭,我便先教訓你!”
見衙差動怒,根本聽不進她說的話,她將休息時畫的符篆悄悄拿出,這時,有人出聲喝止道。
“住手!”
白筱順著聲音來源一瞧,藉著火光,只見,那馬車之上,下來一位白衣女子。
女子走近時,便見其面色微白,一副病弱之相,身段極好,但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一股貴氣,她在一旁丫鬟的攙扶下,走了過來。
白筱被女子吸引,忍不住多瞧了兩眼。
對方長得極美,肌膚白皙,看起來柔弱不堪,惹人憐愛。
“咳咳······”女子輕咳一聲,面色更慘白了,步伐輕緩,妥妥的病弱美人。
那獨眼衙差見她來了,便道:“您怎麼下來了?”
女子嗓音輕柔:“聽見了動靜,便下馬車瞧瞧。”
白筱被對方所吸引,記憶中這個美人基本上都待在馬車裡,身份神秘,原主都不知道她的身份。
突然,她額頭一痛,那獨眼衙差怒呵道:“看什麼看!你個閹人,楚小姐豈是你能看的。”
楚小姐?
原主是頂替哥哥跟隨流放隊伍,對京都中的事不太瞭解,這眼前的人,一點資訊都沒有。
白筱見衙差對楚小姐態度恭敬,猜測應該是什麼大人物,便低眸輕喚一聲:“楚小姐。”
身前的美人點了點頭,露出一抹柔笑來,她這一笑,極為純淨。
白筱瞧了對方一眼,赫然眉頭一皺,這位楚小姐,身上有善緣之氣,平時做了不少善事。
身上漂浮一層薄薄的白霧,猶如仙人下凡。
對方身後有善良的靈體相護,但是那個靈體,很眼熟,她好像在哪裡見過。
此外,她竟看不透對方命格,好似被什麼東西刻意籠罩了,不讓旁人窺探。
“把這些乾糧,都給這些老人分了吧。”美人眉眼微抬,看著那些老人的眼中,佈滿心疼之意。
她方才正在休憩,便是聽見了動靜,一時沒忍住,便想下來幫幫他們。
“楚小姐······”獨眼衙差猶豫了。
“小憐。”楚小姐回頭看了眼身旁的丫鬟,眼神示意,丫鬟心領神會,從那衙差手裡接過乾糧袋。
楚小姐從袋中拿了一整塊乾糧,遞給方才被打的老人:“老人家,這塊乾糧你拿著。”
之後,再分給其他老人,待老人都得到了乾糧,再將手裡最後一塊完整的乾糧遞給白筱:“這個給你。”
她溫柔一笑,白筱看愣了。
在這個地方,大家都將太監當作牲口,隨打隨罵,身前的美人氣質不凡。
對方這般溫柔地對她一個“太監”笑,倒更顯得溫柔善良了。
“多、多謝。”她接過乾糧,忍不住又看了對方一眼,楚小姐身後跟著的那團陰靈,逐漸顯化,瞧著越來越眼悉了。
在哪見過呢?一時想不起來了。
那陰靈見她瞧了過去,迅速消失在她眼前。
這時,一旁的獨眼衙差拿著鞭子甩了白筱一鞭,疼痛使她回過神來,對方怒呵道:“你個閹人,盯著楚小姐看什麼!”
“莫非有什麼想法?”
白筱側眸:“你怎麼一言不合就打人呢?”
衙差瞪了她一眼,又想動手:“瞧你眼神,分明是想對小姐意圖不軌!”
“你是哪瞧出,我對楚小姐有壞心思的?”白筱氣憤,捱了一鞭子,她心裡不爽,悄然將一道符篆放在手中,拍了對方肩膀一下。
那符篆在靈力的作用下,迅速隱形。
“還敢狡辯!”那獨眼衙差揚起鞭子。
“住手。”楚小姐攔住那獨眼衙差:“他又沒做錯什麼,怎可這般欺辱人?”
楚小姐一直在馬車內,對外面發生的事都不知曉,見她為一個閹人說話,那獨眼衙差有些急了:“小姐,您太善良了,這傢伙一個沒根的閹人,連完整的人都算不上,如畜生一樣。”
“您何必助他。”
“您還是離遠一些,別被這傢伙髒了眼。”
楚小姐一身病弱氣質,臉色一冷,也透出一股威壓:“他變成這樣,亦不是他所想的,若不是生活所迫,誰會願意自殘身體,進入那深宮之中。”
“即便是太監那也是人,你們亦是代罪之身,只是受罰押送眾人,也與他們無異,怎能隨意欺辱人。”
獨眼衙差一頓,不敢說話了。
楚小姐氣勢冷冽:“若在讓我瞧見你欺負人,我定不饒你。”
那衙差頭一低:“屬下知錯。”
楚小姐寬慰老人幾句,見衙差不敢再亂來了,便道:“小憐,扶我回去。”
“是。”
白筱盯著楚小姐離去的背影,怎麼都看不透她的命格,只覺得奇怪,怎麼會有人命格模糊,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怕別人懷疑,她不敢一直盯著,便收回目光。
她找了個地方,隨意一躺,準備看一出好戲。
沒一會兒,方才欺辱老人的那獨眼衙差,突然發出一聲慘叫,她側頭一瞧,便瞧見他將手伸入火堆裡。
整個身子往火堆裡探,其他人見狀,趕緊上前將他拉住,他疼得齜牙咧嘴,一陣喊叫,雙手被火燙得都炸開了皮。
手掌沾滿了灰,還有些黑色焦塊。
“你這是幹什麼?”一衙差問道。
那獨眼衙差一臉驚恐:“我也不知道,身體不聽使喚了。”
說著,便又想往火坑裡跳,好在一旁的人拉住了他,獨眼衙差嚎了幾嗓子,然後嚇尿了褲子。
白筱靠在一旁,忍不住笑了:“活該。”
隨後,打了個響指,符的咒術失效,那人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
第二日。
白筱被人踹醒,一睜開眼,便瞧見那獨眼衙差板著一張臉看她:“都什麼時辰了,還睡,該起程了。”
她低眸一瞧,那傢伙雙手被白布包著,她嘴角勾起一抹笑:“看你火氣甚大的樣子,最好收斂些,免得被東西跟上。”
“你說什麼?”對方疑惑,她懶得解釋。
找了個藉口,去行個方便,之後便進入空間裡,洗漱一番,再畫了些符備著。
待她回來時,梵洛熙盯著她:“去哪了?”
“去出恭了。”她大大方方地道。
對方冷著臉轉身:“起程了,你跟上來。”
之後,冷佑和幽風一起推著輪椅,一路前行,她跟著身後,揹著兩人的包裹,昨天未休息好,一路上哈欠不斷。
一行人盯著烈日前進,梵洛熙頭戴紗帽,將整張臉覆蓋,身旁還有人為他打傘,見他如此,她再次感慨:這哪被流放的,分明就是出門旅行啊。
她目光幽怨地看著前方,感覺身體不聽使喚,腦子想繼續往前,身體卻想原地休息,一時間,她舉止僵硬,像個剛出土的殭屍。
【這傢伙,怎麼這麼奇怪?會不會要死了?】
【啊?那她要是死了,是不是就和我們是同類了?】
【可這傢伙,渾身冒金光,怎麼瞧也不像將死之人啊。】
耳邊,響起一聲小孩子的討論聲,她幽怨地回頭,便瞧見幾個小傢伙蹲在路邊,直勾勾地盯著她。
它們是一團白霧狀,只露出兩隻眼睛來,顯得有些詭異。
這流放之路,途經很多個背陰,無陽光普照的地段,此外,聽聞這一路經常有土匪出沒,死了不少人。
所以,這一地帶陰氣極重。
這些小傢伙,躲在陰影裡大聲討論,只不過,只有擁有陰陽眼的她能聽見和看見。
這時,一個小傢伙又道:【這傢伙滿臉怨氣,比我們這些做鬼的還可怕。】
【反正我們也離不開這片區域,極為無聊,不如逗他玩玩?】
說著,一個小傢伙飄到她身前,白霧幻化出一隻手來,想捏她的臉蛋,她眼一瞥:“你若是不想受傷,就別碰我。”
【哎哎哎?】
【她能看得見我們!】
白筱有些無聊,見它們沒什麼惡意,便想逗逗它們:“我不僅能看見你們,我還能吃了你們,讓你們灰飛煙滅!”
她張嘴嚇唬它們:“啊——都過來啊,到我嘴裡來,我一口一個。”
“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