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風接過端詳一番,眼神從震驚到興奮再到驚喜,他道:“回王爺,這符篆乃真跡。”
他之前,奉命遊走多地,尋找各地名氣大的天師,接觸頗多,也見過不少大師的符篆真跡,這傢伙畫的,與諸多天師畫的一般無二,是真的驅靈符。
梵洛熙低眸,瞥了白筱一眼,只道:“你倒是有些本事。”
剛才的一切,他雖看不見,但能感應到,況且,冷佑是他的人,卻也道瞧見了些奇怪的現象。
這傢伙,是有些本事在身。
白筱一聽,知道對方是信了,便道:“奴才的本事,並非這些,既然奴才已經證實了說的話,不知王爺,可願將奴才留下?”
“嗯。”身前的人只淡漠地回了一聲,那聲音冷冽,加上一身的煞氣,她只覺得有些冷。
之後,梵洛熙下令道:“方才的事,誰都不許外傳。”
“是。”
周圍的護衛應了一聲,便又陷入沉寂。
白筱見冷佑在擺弄符篆,便提醒道:“冷護衛,恕我多嘴提醒你一句,這符別再弄壞了,之後,若再找我要符,我可都要收錢了。”
一旁的幽風幽幽問道:“一張符多少錢?”
白筱看了兩人一眼,按對方的身份來定價,指著幽風和冷佑:“你們的話,每張符收一兩銀子。”
“一兩?”冷佑唏噓,這可是他一個月的俸祿。
白筱點頭:“我畫符篆會消耗我的靈力,自然得收的貴些,不然,我用什麼養來身體?”
她可不能做虧本買賣,這些符耗費靈力,一張張就那樣送出去,可是血虧。
剛開始,為證明自己的能力,她可以送。
但是到了後面,可就不行了。
幽風一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有些興奮,但礙於梵洛熙在場,便刻意壓制自己,裝作一臉深沉地道:“那若是王爺需要符篆,你收多少銀兩?”
白筱看了眼梵洛熙,彎腰一笑,像個狗腿子:“若是王爺的話,自然是不收錢。”
對方可能與天煞珠有關,怎麼著,也得討好對方。
那可是她穿回去的關鍵。
再者,這傢伙一身煞氣,他給的錢,她可不敢要,怕倒黴。
梵洛熙面無表情:“既然事情都解決了,便回去吧。”
他一個眼神,示意一旁的侍衛將白筱又押了回去,之後,他盯著她離去的方向,目光一沉:“幽風。”
“屬下在。”
“你暗中跟著他,若有異常,便來告知本王。”
幽風微愣,有些不解:“王爺,那傢伙已經暴露,必然不敢再亂來,王爺何需擔心一個小太監?”
梵洛熙目光幽幽:“他可不是什麼普通的太監,方才的事你我都瞧見了。”
“這傢伙有些真本事,連鬼都能驅,那便有能耐能逃走。”
“但他卻顯露能力,甘願留在本王身邊。”
幽風一點就通:“王爺的意思是,懷疑此事有詐?”
梵洛熙點頭:“你跟緊些,打探他留在本王身邊有何目的。”
畢竟,那可是皇帝派來殺自己的人,自然得謹慎些。
……
白筱回去後,便發現大家都好奇地看著河岸邊,但由於樹蔭遮擋,什麼都未瞧見。
之後,見梵洛熙回來了,大家都收回目光,不敢再打量半分。
而方才發生的事,怕引起動亂,他便讓知情的人隱瞞,只告訴大家,那衙差是突然發病,難以忍受痛苦,自己入水溺亡了。
至於那衙差,大家都知道,他之前便有些怪異,總是時不時地發瘋,大家都以為他腦子有病,便未在多想。
白筱被安排到一個角落,因為原主要刺殺宸熙王一事暴露,她此刻便成了“罪人”,
怕她再生事端,衙差將她雙腳釦上鐵鏈。
只要她一動,就拖動鏈條,叮叮地響,一舉一動皆在他們掌控之中。
方才入水救人,那河裡陰氣重,之前的傷口沾染到了水,此刻在隱隱作痛。
她躺在地上休息,眼眸微抬,陰靈走後,這裡陰氣倒沒那麼重了。
她瞧了眼四周,這次,被押送的人大致有一百多人。
有達官貴人的家眷,有被冤枉入獄而被流放的人,還有些,是做了惡事的人。
這些人,都是被分開押送的,家眷在一處、老人一處,年輕的又在另一處,每個團體,都押在村內不同的地方休息,都有人守著,怕這些人聚在一起暗中使手段逃走。
她瞄了一眼,瞧見一些人身上有惡靈跟隨,有些身上一片白霧護體。
這些,她已經見怪不怪。
之後,她被一旁的一輛馬車所吸引,忍不住多瞧了兩眼。
按照原主的記憶,依稀記得,裡面有位神秘女子,極少露面,原主記憶中,也沒這個人的資訊,那人是誰?
“都排好隊,過來領取乾糧了。”
突然,衙差喊了一聲,將她思緒拉回現實,她看著那些被流放的人,一一排好隊,等衙差送乾糧過去。
她所在的區域,都是押送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見周圍的老人家都起身,她緊隨其後。
赫然,又聽見一道抱怨聲:“哎呀,怎麼又是這些乾糧,一路走來,都吃膩了。”
白筱聞聲回頭,便見家眷區一個容貌秀麗的女子,一臉嫌棄地看著衙差手中的乾糧。
她雖穿得樸素,但一身氣質如蘭,面板白皙,應是哪家貴臣的家眷。
其身後,跟著一些人,幾人模樣有些相似,應該是她的家人。
那衙差態度極好:“柳小姐,這沒辦法,咱們途經這廢舊村落,只能吃些乾糧充飢。”
“等經過鎮上,興許就好一些了。”
女子無奈,只好接過乾糧,白筱收回目光,看著前方的衙差。
一獨眼衙差拿著乾糧袋走來,將一塊乾糧分為好幾塊,只給他們這邊的人,每人一小塊。
一老人接過乾糧,舔了舔乾燥起皮的雙唇,虛弱道:“這位差爺,為何他們都是一整塊乾糧,而我們卻是這一小塊啊。”
那獨眼衙差瞥了老人一眼,不屑地道:“他們是貴臣家眷,家中突遭變故才流放,日後或許會重返京都,自然能多得一些乾糧。”
那些人,可不能得罪了。
老人瞧了手中的乾糧一眼,眸底黯然無光:“可是差爺,王爺之前說了,每人的乾糧皆是一整個,差爺已經連續給了我們好幾日不到半塊的乾糧了。”
“這一路到青州,還需要好幾個月的路程,這麼點糧食,我們年紀也大了,只怕撐不到青州啊。”
這時,周圍的其他老人道:
“是啊,還請差爺多給一些吧。”
“差爺,您行行好。”
那獨眼衙差有些不耐煩了,眉眼一橫:“都瞎嚷嚷什麼啊,你們都是罪人,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敢叫囂。”
“再多嘴,你們別想得到乾糧,都餓死途中吧!”
方才那老人渾身顫抖,紅了一雙眼,指著那衙差的鼻尖罵道:“我們是如何進的牢獄,成了罪人,你應當知曉!”
“我們都是被冤枉的!”
“你這仗勢欺人的狗差,專門欺辱我們這些老百姓,你不得好死啊你!”
那衙差被老人這麼一罵,臉色頓時不好了,他目光閃躲,有些心虛,但被一些老傢伙指著鼻子罵,他心中不爽。
那獨眼衙差氣憤,一掌將老人手中的乾糧拍落地上,然後一腳將老人踹倒。
之後,拿出腰間的鞭子,抽打那老人:“臭老頭,竟敢辱罵押送的官差,看我不好好教訓你!”
“你們這些惡民,一日未打,便皮癢癢了。”
老人捱了幾鞭子,身上頓時泛起烏青,他卻毫不示弱,繼續咒罵官差:“你們這些仗勢欺人的傢伙,你們不是人!”
其他押送的人見老人捱打,都袖手旁觀當個樂子。
唯有那些同行老人,看不下去,替他求饒,一老婦道:“差爺,別打了,再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
獨眼衙差卻瞪著一雙眼:“死了最好!”
白筱見起了衝突,便觀望了一會,那獨眼衙差身上籠罩著一層黑霧,平時作惡多端,戾氣極重。
反倒是那些罪犯老人們,個個身上都被薄薄的白霧籠罩。
那些將人全身籠罩的白霧是善緣之氣,做了善事的人,身上都會有善緣的氣息,與平時陰靈呈白霧狀時不同。
這些善緣之氣,不會變化,只是一層薄霧。
而白霧狀的陰靈,形體千變萬化。
這些老人,根本不是什麼惡事做多的罪犯,只是他們怎麼出現在流放隊伍裡的,她不便窺探過多。
來不及多想,老人的慘叫聲讓她回過神來,獨眼衙差怕老人悽慘的叫聲驚動了宸熙王,便讓人拿了塊髒布將嘴巴堵住。
白筱見老人可憐,衝了上去,將衙差的手抓住,冷著臉道:“喂,你怎麼能欺負一個老人。”
那衙差看了她一眼,眉眼瞬間耷拉下來,連忙將她的手甩開:“你這閹人別碰我,晦氣!”
他指著白筱的鼻尖道:“臭閹人,我可警告你,你別多管閒事,不然下一個捱打的便是你了。”
大家都知道,她是皇帝的人,要謀害宸熙王,就對她態度不好,各種欺負她。
如今見她出面,這衙差心中更是不爽。
白筱可顧不得那麼多,這老人一副虛弱之相,全憑一口氣吊著,若這傢伙再打下去,老人可就·······
既然遇見了,便不可不管。
“讓開!”那衙差怒視她:“別耽誤我教訓人!”
白筱見對方面色狠戾,咬牙切齒,她想著以和為貴,耐心勸解道:“這位差爺,萬不可多動怒,對身體不好。”
“這乾糧,你確實給少了些,就一小塊,這麼多老人,只怕沒到青州,便餓死途中了。”
這些老人,不知為何入了牢獄之中,新帝上任時,將牢獄中眾多罪犯都流放各地,而這些老人,巧好與宸熙王一道,被流放至青州,充當修建水渠的苦力。
照這樣子,他們怕是撐不到那。
那衙差,瞪著一雙眼:“我想怎麼做,哪裡輪得到你個閹人來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