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伸出手,手中鉤針對著面前紅衣少女的眉心刺去。
近在咫尺,我卻不能動了,少女圍著我轉了一圈,森冷的風吹在我脖頸子上。
周圍樹葉刷刷作響,正值盛夏,冷風吹得人直打哆嗦。
少女的聲音空靈迴盪:“終於見面了!小哥哥!”
我猛地轉過頭,捕捉少女的身影。
“你是誰?”
她繼續飄蕩著,咯咯地笑著。
而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被牢牢禁錮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無法掙脫。
突然一道強光晃過,我瞬間驚醒。
而眼前的場面卻讓我驚悚到渾身顫抖。
原本只有一盞昏黃燈光的靈堂,被人換上了刺目的大燈,那大燈的光亮剛好照在我身上。
而我雙手雙腳被牢牢捆綁,就躺在剛才小翠躺在棺材裡,我能聞到濃重的血腥味。
手臂傳來酥酥麻麻的痛感,迫使我低下頭,手臂被人劃開,此時有鮮血正在汩汩往外流著。
那血被人用器皿接著,沒有一滴浪費。
我腦中立刻將現在的情形理清,有人在利用我結陣!
突然頭頂傳來哈哈猖狂的笑聲,兩道身影遮擋了打在我臉上的強光。
我適應片刻,便看清來人。
村長站在我左手邊,右邊身著道袍,束髮,帶有冠帽的道士,只不過道士的眼中沒有正色,閃爍著陰邪的光芒。
兩人放肆地朝我笑著。
“哈哈哈!終於到手了!”村長抑制不住的笑道。
他旁邊的道士相較冷靜。
“別得意過早,後面的事情還沒做完,我們不能掉以輕心,現在告訴所有村民,都不能靠近這口棺材。”
村長收斂笑容,卻掩飾不住臉上的得意。
“好,天一亮我就吩咐所有人都不得靠近。”
我深吸一口氣,調整好呼吸,弱弱地開口:“你們為何抓我?又為何放我的血?”
村長挑釁地回我:“我女兒死了,憑什麼我女兒死了你們還活著?”
“你女兒是意外去世,跟我有什麼關係?除了肇事司機,又跟其他人有什麼關係?”
村長像是瘋子一樣,哈哈狂笑:“我女兒憑什麼死?要死也是你們!不過我還真是要感謝你。”
我眯起眼,被捆綁的手指在不斷掙扎,尋找逃脫的機會。
“為何要感謝我?”我質問他,讓他分神,不會把視線落在我手腕上。
“還是聽到長生道長說的,你家祖傳的織補術竟然還能起死回生?”
我沒忍住,嗤笑出聲。
村長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你笑什麼?”
我冷笑道:“沒什麼,只是很好奇,為什麼會有人願意相信能起死回生?死了就是死了!沒有人可以逆天改命!”
哪怕師門便是尋靈術,能幫死去的人織補殘魂,但卻沒有一位師祖說能起死回生。
師父曾說過,幹我們這行會碰到許許多多解釋不了的怪事,但你絕對不要對誰承諾,能夠起死回生!
這是逆天改命!
可能是改別人的命,更有可能改的是自己的命!
村長不屑在與我講什麼,只是冷冷在我臉上拍了一巴掌,留下一句:“小子,能替我女兒去死,是你上輩子積德,你應該感謝我才是。死後我會為你多燒紙錢元寶。讓你在那邊過得衣食無憂。”
村長志得意滿地離開。
而那白髮的道士就站在我面前沒走。
他死死盯著我手腕流出的鮮血,可能覺著血流的速度有些慢,竟還伸出手,在我手腕傷口的地方狠狠捏了一把。
疼得我倒抽冷氣,感覺自己血液流失的速度更快了。
痛得我深深低呼,忍不住追問眼前的道士。
“你若真有本事,就去復活小翠的屍身,為何要給我放血?這與我又有何干?”
道士沒有回答我的問話,反倒是那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死死盯著我。
“你倒還有些本事,小小年紀便能縫屍補魂,只可惜,要天妒英才了。”
他說完便轉身離開。
燈光再次全部打在我身上,適應了光線之後,我又低下頭看了看傷口。
一看之下大驚!
我剛才用牛皮縫合的人頭正對著我,屍身被人擺出靠坐的姿勢,就坐在我腳底。
幹我們這行,有一點與紋身相似。
那便是為死者補頭顱,一定不能點睛。
紋身便是紋龍不點睛,紋關公不開眼。
屍身亦是如此,死者本就是已去的亡靈,屬於一具空殼。
你若是點了眼睛,便是給空殼注入了靈魂,這魂可不一定是死者的亡魂,一定是大凶大惡,十分兇猛的東西。
我在用牛皮縫假頭的時候,只縫了眉形,彎月的眼睛,看似含笑。
而此時,我腳底小翠的脖子上頂著一張慘白的臉,那牛皮赫然被人畫出了一雙漆黑渾圓的眼睛。
那雙眼睛似乎正直勾勾地盯著我,看得我毛骨悚然,努力用腳去踹,才勉強把小翠的屍身踹歪了一點,不至於那雙眼睛正對著我。
我突然明白,村長和那個老道士費盡周章,在我縫補完小翠的屍身之後,才將我困在這棺材當中放血。
尋靈人的縫補術可與現在殯儀館遺體整容師完全不同。
尤其是在我最後朝著屍身吹了那一口氣之後,屍身魂靈脩補完整,如此,再用我的鮮血去灌溉小翠的屍身,後果會怎樣我不敢想象。
我努力掙扎著,想要手臂脫離束縛,給我一點機會要改變現在的必死局。
同時又不斷踹著腳底小翠的屍身,試圖斷開它與我身體的連線。
突然聽到刷刷的聲響,那是掃把掃著落葉的聲音。
下一秒,小胖的那張臉木訥的出現在棺材旁,他茫然地盯著我。
“小胖,你快把我放出去?他們要殺了我。”
“你死了,小翠活!呵呵,你死,小翠活!”小胖緩緩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