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黑省特大洪水,天災橫禍,幾個月連降暴雨,江水越過水位線,衝上了岸。
淹了水位低的所有村莊,也帶上來七口雕刻古老圖騰的血棺,而我,就在那血棺之中。
七口血棺漂進了靠近江邊的鳳凰村,村民都逃難躲進了山中高位。
遠遠就能瞧見,漂浮在村中紋絲不動,造型怪異得七口血棺。
村長帶著人下山,蹚著水靠近棺材,卻出了大事。
有人不知深淺,瞧著棺材金絲楠木,花紋繁雜,變起了歹心,生了貪念。
也不知在水中撿了誰家刨錛,幾人合力,撬開了棺蓋。
剎那,從棺中竄出一股白煙,撲在幾人臉上。
那幾人並未在意,眼睛貪婪的盯著棺中屍身的大紅喜服,金絲螺紋,鑲金點玉,華貴的耀眼奪目。
棺中女屍頭戴金釵,耳掛碎玉。
幾人起了摘下金釵,脫了喜服配飾的心思,開始動手去扒女屍的衣服。
下一秒,動手的幾人只覺得渾身奇癢難耐,撓了身子,在撓臉,不過轉瞬間,幾人臉上撓的鮮血淋漓,巨痛讓幾人跌入水中,只撲騰了幾下,就沒了動靜。
在出來之時,已是僵硬乾癟的屍身。
有人翻山出村,請了我師父出馬。
師父本名葉必安,十里八村有名的老神仙,人有六指,看風水,批八字,白事下葬,橫死縫屍,江湖人稱葉六爺。
師父所學並非江湖八大門之中任何一門,而是與蠱門趕屍術頗有淵源的尋靈人。
一把剪刀,一根針,針走陰陽位,線有生死門,一針一線,都摻雜著五行風水術。
師門以縫補術為主,替逝者修補屍身,織長髮,補殘魂,尋靈渡魂。
師父隨著村民跋山涉水的回道鳳凰村,水位從腰間下降到膝蓋的位置,有的村子已經進行洪水過後的修繕工作。
而鳳凰村民,卻還躲在山中,不敢回家。
短短一日時間,那幾個村民的屍體,便已經腫脹腐爛,漂浮在水中,散發著濃重的惡臭。
師父站在山頂,看清那幾口血棺的方位,嚇得大驚失色。
“七鬥天罡棺!”
村民不解,“六爺,這玩意害人啊!活蹦亂跳的四個爺們,開啟棺材就死了,這裡面是怪物啊!求您老大顯神通,救救我們全村人吧!”
師父沉著一顆心,沒有承諾什麼,抬手掐算,片刻後,面色如墨。
望著村中漂浮的血棺,深深嘆息。
“七月十五中元節!大凶之兆!”
師父隨後在村裡選了幾個陽氣極旺的小夥子,一起下山進了村。
靠近血棺十米以外,屍臭撲鼻,師父連忙告知幾人:“堵住口鼻。”
有了前車之鑑,幾人十分聽話,撕了身上的襯衣,系在臉上。
師父靠近了那口被開啟的血棺,咬破手指,用鮮血畫了幾張符籙,口中默唸封煞咒,彎腰潛入水底。
水下突然波濤洶湧,咕咕得冒泡,從水下翻起水花。
幾個小夥子以為師父出事了,互相推諉該誰入水去檢視之時,猛的嘩啦一聲,師父衝出水面。
他一口鮮血噴灑在水中。
幾人大驚失色,發出驚呼。
“六爺!”
師父扶著棺材,用袖子擦了一把嘴角的鮮血,擺擺手。
“那幾人的屍身沉底了,找個東西,順著冒泡的地方給勾出來。”
幾個小夥子半信半疑,用鐮刀在冒泡的地方摸索,果然,片刻後就勾出一具屍身。
“出來了!”那人驚呼。
隨後連著好幾道激動的聲音:“六爺,這也有。”
“六爺,我這也找到了。”
屍身全部浮出水面,山頂的村民激動的高呼。
“六爺神人啊!”
“有救了!有六爺在,我們都有救了!”
師父吩咐幾人:“別用手碰屍體,拖拽到乾爽的地方,等我處理。”
幾人按照交代,將屍體拽到山根沒水的地方,又折返回村裡。
師父站在已經開啟的血棺面前,面沉如水。
他也只再古籍當中見過關於七鬥天罡棺的記載,只知其煞氣濃重,靠近之人輕則痴傻,重則暴斃。
去沒想到,其中一具屍體竟然是大肚子孕婦!
血紅的棺材,屍身穿著喜服,卻又是大肚子,煞氣沖天啊!
怪不得能令幾人瞬間暴斃身亡。
幾個小夥子剛湊近一點,看清裡面屍身不腐的容貌。
忍不住驚撥出道:“天啊!那臉也太美了!”
師父轉身冷聲呵斥:“離遠點!給我找件乾淨衣服。”
幾人不明所以,在高處水淹不太嚴重的人家找了幾件乾衣裳。
回來之時,就聞道還未消散的腐臭當中,竟還夾雜著濃重的血腥氣。
師父雙手在棺中忙碌,他們幾人的角度,看不真切。
而此時棺內,師父已經解開了孕屍身上的喜服,用剪刀破開了孕屍的肚子。
隨後,師父用衣服裹著渾身僵硬,顏色青灰的死胎,從棺材取出,放在身旁的棺蓋上。
他又蹚著水,走到下一處血棺旁邊。
身後幾個小夥子看了眼棺蓋上的一團舊衣服,隨即趕緊不遠不近的跟上師父。
師父把手放在血棺右側,從下向上數了三寸三的位置,在那敲擊兩下。
鐺鐺,沉悶的兩道聲響。
師父將腦袋貼在棺身上閉眼傾聽。
片刻,搖搖頭。
走到血棺左側,依舊從下向上,數了三寸三的位置,再次敲擊兩下。
這次不等師父貼近,突然天地變色。
好不容易放晴得天,再次陰沉下來,轉瞬間烏雲密佈,雷雲滾滾。
棺中砰砰發出悶響,隨即轟的一聲,一股濁氣從棺中炸出,將棺蓋硬生生鼓開,棺釘彈飛。
師父來不及躲閃,腹部被棺蓋乍起的碎屑戳穿。
“唔!”師父捂著小腹。
鮮血瞬間染紅衣衫,他卻無暇顧及,連忙掀開炸開又落下的棺蓋。
身後那幾個小夥子看得揪心,卻不知該如何幫忙。
棺蓋被師父推入水中,棺中,孕屍瞪著一雙慘白的眼球,瞳孔完全擴散,眼角兩行血淚流下。
孕屍高高隆起的腹部似乎還在蠕動,這一幕,就連師父都被震驚的不知所措。
隨即,他用隨身攜帶的剪刀,剖開了孕屍的肚子。
“哇!”嬰兒啼哭,我出生了。
烏雲壓頂的天,瞬間撥開迷霧,烈日朝陽。
七具孕屍,六具死胎,我是唯一活著的屍生子!
七口血棺,在七個孩子從孕屍腹中被取出之後,在水中緩緩挪動了走位。
師父大驚,將我交給幾個小夥子,讓他們迅速上山,就連忙再次潛入水中。
無人知曉,師父究竟在水中做了什麼,每個小時,水位都在下降。
剛開始師父還能全身沒入水中,到後來,只有屁股撅著露在水面。
直到水位徹底散去,師父終於直起了腰,溼透的衣衫,腰間那一處被鮮血染成了墨色。
師父臉色慘白,手中拎著一根繩子,繩子的一頭是一根鉤針。
他走在前頭,拽著鉤針,牽動繩子從水中緩緩浮現,隨著師父走動,繩子蹦的筆直,水中北斗七星分佈的血棺,竟然動了。
血棺被師父牽著到了山根,山上的村民也圍了上來。
“六爺,解決了嗎?我們是不是能回家收拾房子了?”
師父點頭,從小夥子手中接過已經睡熟的我。
村裡人陸陸續續回家收拾屋子,唯獨那幾個在水中意外死去的家屬,還坐在林子裡嚎啕痛哭。
抬頭撞見師父懷中抱著的我,他們瞬間將悲傷化作憤怒,轉移到我這個來歷不明的屍生子身上。
“啊!這個害人精,這是個孽畜,必須殺死給我兒陪葬!”
“對,這孽障不能留!殺了!”
“掐死他!”
一群人將我師父團團圍住,師父腹部有傷,沒有心力與之糾纏。
嘆息一聲,說道:“人死不能復生,若不是貪戀錢財,也不至於死於非命,如今人已逝,我們能做的就是讓死者安生,回去收拾一下房子,準備發喪吧!”
人群中,有人情緒激動,衝上前一把將我搶下,朝著林中狠狠一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