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府那邊的事情,我問問府尹大人。”
周成也有自己的打算,他畢竟只是清檯鎮的縣令,頭頂上還有一位府尹大人。
越過青州府去管臨安府那邊的事情,僭越不說,也是打成陽州的臉。
成陽州對他周成的放權他看在眼裡,自是投桃報李一二。
“該是如此。”
顧夷安頷首,周成走官路,他走私路便是。
他們擔心的是,臨安府那邊的情況比他們想象的還要糟糕。
若有人是故意隱瞞不報,到時候鬧起來怕是難以收場。
“那些強盜,我先派人去探探底細再說。”
這群強盜來的詭異,估計是其餘地方流竄過來的。
如今這情況周成想的更深了一層。
若只是其餘地方的強盜,絞殺了便是,可若是一些流民組織在一起,循著私心,在這亂世中燒殺搶掠的,可就麻煩了。
這種事情傳出去,民心難安。
民不安心,官府再有辦法,也很難將百姓擰成一股繩子。
私心生私慾,到時候這種強盜匪徒會不斷滋生。
一旦發現自己落草為寇或許過的更好,誰還會守著清貧痛苦的日子煎熬著。
人啊,都喜歡簡單的選擇。
將後續事情的安排說了說,周成就被人喊走。
李歲歲從府衙走出來時,見到的就是那站在門口的賀瑾。
有些時日不見,見到她總是一張笑臉的賀姑娘,此刻雙眼通紅,顯然是哭過了。
想來賀家老爺被擄走的訊息也傳回來了。
“歲歲。”
見到李歲歲時,賀瑾心頭一陣酸澀,她再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衝過來。
李歲歲任由對方抱著,抬手撫摸著對方的背嵴。
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安寧,如同兩人相逢的那個夜裡,在狹小而黑暗的地方,給了賀瑾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沒事的。”
她聽到李歲歲在自己耳旁說著:“賀伯伯不會有事。”
不管那些強盜是什麼身份,那些人都是為了求財。
否則為何剛開始不動手搶掠路上的那些流民,反倒是等到那夫妻二人出現時才行動。
有所求,就能在其中周旋。
而賀老爺浸淫商場諸多年,這麼淺顯的道理他肯定明白。
恰好,賀家有錢,很多錢。
賀老爺穩住不是問題,他們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些人藏身的地方,一網打盡。
“別哭了。”
聽著賀瑾的哭聲,李歲歲抬眼見到遠處跑來的人,她道:“再哭我讓顧歸給你擦鼻子了啊。”
帶著些許笑意的話語讓賀瑾心情舒坦很多。
待她聽清楚李歲歲的話後,她趕忙站穩身體擦著眼睛。
然後就見到站在一邊不知所措的顧歸。
“你……”
見到賀瑾面上未乾的淚痕,顧歸心中一痛。
他抿著唇,想要說什麼安慰的話卻又覺得過於淺顯。
於是他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將賀老爺帶回來,完好無損的那種。”
“我保證。”
少年人的一腔熱血大大撫平了賀瑾心中的擔憂,她吸了吸鼻點頭,聲音軟糯。
“好,我相信你。”
四目相對,脈脈情義在兩人間流淌,明明街道上人來人往,這兩人像是隻有彼此一樣。
“嘖。”
可總有人煞風景。
顧夷安摸了摸下巴,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眼裡的調侃一覽無餘。
他踢了顧歸一腳。
“大話都說了,還不派人去找啊。”
這一腳可不輕,顧歸踉蹌一下,隨即也紅了臉,支支吾吾道:“去,我這就去了。”
“你等我。”
顧歸速度很快,賀瑾還沒來得及挽留人就不見了。
見對方為了自己奔波的模樣,她的面上終於有了笑意,也見到了李歲歲面上的揶揄。
“歲歲!”
她跺腳,然後狠狠瞪了顧夷安一樣。
“歲歲你和我回賀家吧,我一個人害怕。”
說著害怕的人,臉上可沒了剛剛那愁苦。
她就是故意報復惡趣味的顧少爺的。
被人當面將小姑娘帶走的顧夷安,挑著眉梢也沒在意,而是亦步亦趨的跟上去。
“我和賀老爺一見如故,他如今沒有歸來,我也心難安。”
“如此我便陪你們一起回府等候吧。”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的,賀瑾還不能怎麼反駁。
畢竟在自家阿爹眼裡,這位可是一尊大佛。
努嘴的賀瑾,拉著李歲歲說著話,一路上都不給顧夷安搭腔的機會。
下了馬車,就見到賀家的門楣。
比起之間的高調,賀家現在的作風收斂了很多,家裡的下人看著也都是目光清明的。
李歲歲踏入門口的那一瞬回了頭。
賀家佔地很大,這一整條街都是左側,都是賀家的地盤。
而在對面,則是一些巷道。
日頭很好,陰暗的巷道中也落下了光亮,藏不住什麼齷齪。
李歲歲回頭的那一瞬,不遠處的巷道中有什麼人被驚動了一樣,下意識縮回去消失。
“怎麼了?”
賀瑾問著,倒是顧夷安亦是看了那個地方一眼。
果然,她答應過來不是單純為了陪伴賀瑾的。
“你等會吩咐下去,讓家裡人小心一點,巡邏的人也多安排幾個。”
“鎮子上來了一些不該來的人。”
所謂不該來的人,自然是見到這清檯鎮的安樂後,想要鳩佔鵲巢的人。
清檯鎮上富貴人家不少,賀家也在其中。
可和其餘家有所不同的是,賀老爺只有賀瑾一個子嗣。
外頭很多人在傳,賀老爺是想找個贅婿上門,以此繼承賀家生意的。
打主意的很多。
有人為錢,有人為人。
也有人為錢想要害了人。
想來這幾日,那些人該打聽的也打聽完,便盯上了賀家。
恰好賀老爺現在出事。
雖說訊息沒有傳出去,可城門口那一處鬧得很大,事情也瞞不了多久。
怕是有人坐不住,想要在這種時候將賀家拿捏在手裡了。
賀家老爺出事,剩下一個獨女在家中守著,若是賀瑾也出事了,賀家這筆家財,會落入誰人的手中呢。
想來那些旁系不會善罷甘休。
而有心人麼,自然能借助這空檔,從中為自己謀取一二。
想著,李歲歲眸中光亮如初。
能看到的算計,便不是算計。
“好,我這就吩咐下去。”
意識到什麼的賀瑾面色凝重不少,說幹就幹,賀家下人行事也周密了很多。
賀瑾在得知自家老爹一時半會沒事後,並未強求李歲歲繼續幫忙。
她和李歲歲認識至今,深知一個道理,歲歲不說的事情,她就不該問,否則聽到也是自找煩惱。
雖說如此,她到底還是擔憂的,一直在院子裡繞圈圈。
李歲歲坐在椅子上,顧夷安靠著門框,幾人都在等訊息。
臨近傍晚時,有下人匆匆跑過來。
“小姐,衙門那邊派人來回話了。”
“說是還沒找到老爺,他們會繼續搜尋,還說如果我們這裡有什麼訊息,一定要及時說。”
下人的話說的急促,賀瑾點頭。
入了夜,賀家也是燈火通明。
賀瑾撐著腦袋,死守著不肯睡覺,李歲歲沒勸。
她抬頭看著頭頂明月。
旱災的根不在青州府,所以青州府最多受其擾而不會元氣大傷。
只是那臨安府府尹,是個貪生怕死的人。
旱災早有跡象,那人卻敢隱瞞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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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現在,弄得民間哀聲哉道,百姓流離失所。
當大批流民四散到其餘州府時,臨安府的事情便是紙包不住火。
那人該死。
可有人更該死。
她捏著手指,目光緩緩移向京城方向。
那裡有人在和自己鬥法,只是這次對方行動很是隱秘。
端倪暫未顯露,她的卦還不夠明瞭。
摸著腰間小鈴鐺,李歲歲眼底泛著冷冽的光。
這次那人若還想以無辜之人來試探,可就別怪自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