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就他也配!”少女惱怒地漲紅了臉,一雙眼死死盯著我。
我也同樣瞪回去,你不想嫁我,我還不想娶你呢!
不過這話我沒說,師父做主讓我娶她,定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配不配,就要看您老了。”師父周身染了凌厲,沒有去看那少女,而是盯著床上垂死掙扎的老人。
老人閉上眼,只有片刻掙扎,便做了決定。
“我答應你!你先給我續命,等我好了,就給他們舉行訂婚儀式。”
師父態度也十分強硬,“結婚,不要什麼訂婚儀式。”
老人一心都想活著,連連點頭答應。
少女不敢相信,最愛她的爺爺就這麼把她送人了?
“爺爺?”慕蘭青呆若木雞,明明大熱的天,卻感覺如墜冰窟。
慕天德感覺自己的威嚴被挑釁,怒喝一聲:“就這麼定了,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做主!”
老人為了自己活著,就把孫女的婚事定在了下個月初。
雙方達成共識,先為老人續命,等他康復在給我們舉辦婚事。
第二天一早,莊園裡所有窗戶都被遮擋了黑布。
整個莊園像是遮擋了一張網,壓得人透不過氣。
師父讓人準備了一張牛皮,硃砂紅線,拿出了祖傳多年的一根玄鐵針,整根鉤針泛著陰森的幽光。
老人已經被剃去了頭頂所剩無幾的白髮,一臉期待地躺在床上。
慕蘭青陰沉著臉,站在遠處沒有靠近。
師父將那一把重新找來的少年黑髮交給我,“為我順發。”
我點頭,手中已經開始一縷縷捋順頭髮,一小撮,一小撮地擺放整齊。
門外,鐺鐺老式鐘錶敲響。
師父手上也開始有了動作。
“三生魂響,借你陰陽,吉時吉日,逆轉天罡。”
隨著師父的腳步旋轉,一撮撮頭髮也被鉤針織在了牛皮上。
“一針為天,通大道。”
“二針為地,連陰陽。”
“三針為人,疏筋脈。”
“四針為詭,走綱常。”
床上,原本已經昏昏欲睡的慕天德猛地睜開眼,大口大口呼吸著。
慕蘭青被爺爺傷了心,本打算置之不理,此刻也忍不住激動地衝上前。
“爺爺,你怎麼樣啊爺爺!”
師父閉著眼,手中鉤針再次結了一個生死扣,我趕緊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小聲提醒:“慕姑娘,放心,你爺爺一會就會好的。”
慕蘭青狠狠瞪了我一眼,蹲下身,緊握慕天德蒼老的手掌。
一共四針,頭髮已經織上了一大片,師父將牛皮頭套戴在慕天德頭頂,瞬間情況反常的慕天德安靜下來。
師父站在他頭頂位置,墨黑的玄鐵鉤針,再次翻飛。
慕蘭青驚訝地捂著小嘴,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我師父手上的動作,不敢相信。
鉤針每一次落下,看似都要扎進頭皮裡了,但師父的動作又恰到其處,完美避開肌膚。
師父一共用了九針,所有頭髮都縫在了牛皮頭套上。
看似稀鬆平常,不費吹灰之力,卻在最後打結的時候,師父手抖得怎麼也系不上。
“師父!”我緊張地低呼。
師父抬起手,無奈嘆息:“阿行,你來吧!”
我趕緊接過針線,繫了陰陽扣。
慕天德沒有立馬活蹦亂跳,而是陷入昏迷,慕蘭青叫了幾聲,爺爺沒有回應,她轉頭冷聲威脅。
“我爺爺要是出事,你們倆都別想好過!”
隨後慕蘭青便吩咐家裡的傭人,“把他們給我關在房裡,看住了,若是我爺爺出事,我要他們陪葬。”
我跟師父被關在隔壁的客房,直到半夜,慕天德醒了,慕蘭青又趕緊請我們過去,看看老人的情況。
醫生護士各種檢查,最終結果就是老人的身體狀況奇蹟般地好了,與之前的情況天差地別。
慕天德醒來的第三天,慕家一眾保鏢出現。
二話不說就讓我們走,直接趕出了慕家大門。
我和師父站在門口,冷冷瞧著慕家上空飄蕩的陰雲,是死氣,比之前還要濃重的死氣。
“師父,慕天德還是要死是嗎?”
跟著師父這些年,觀星象,我看得還是挺準。
師父重重嘆息。
“都是命數,慕家今日將我們趕出門,定是要反悔了,若是助你這一臂之力,未來前途無限,但······”
師父觀氣運,沒有說慕家的結果。
我也知道定然不會好。
我們二人沒有糾纏,轉頭就回了鳳凰村,村裡臨時給我們空出一間房子,等家裡房子修完,在搬走。
我問了師父小翠的屍身在哪,師父說下葬了,我又問跟七鬥天罡棺到底有什麼關係,師父只說算錯了,其餘一概不說。
此事,在我心底深深紮了根,萬千疑惑在心底滋長。
就在我以為慕家這事就算了時,師父竟然擺起了香案。
我疑惑問道:“這是要幹什麼?”
“慕家不仁,違背承諾,但我們不能不義。慕家大難將至,我能做的,也只是保下那丫頭一人而已。”
師父從我頭頂拔了幾根頭髮,拿出一個小木盒子,裡面竟然還有一撮長髮。
“慕家既然答應過讓慕蘭青跟你結婚,我這麼做也不過分。你救她一命,她分你一半命數。”
我猛地抬起頭:“師父讓我娶她是為了給我增命術?”
師父指著蒲團,指了指天,讓我跪下。
“你以為給活人添壽,是那麼輕鬆的?若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就死了!如今這條小命,可經不起風吹雨打了!今日我拿了慕蘭青的八字,與你相合,你二人就算是命定的夫妻,她能死裡逃生,你也能分到她的一半命數。”
我終於知道,為何醒來之後,不只是手腳傷口疼痛,身體感覺前所未有的無力。
原來如此!
沒想到,為了五十萬,我差點斷了自己的命!
只是師父違背自己良心,替我合八字,讓我心裡很難受。
慕家老太爺起死回生,在整個濱市都轟動了,而慕家的生意也像是做了火箭一樣,短短一個月就跨越到一個新高度,只是好景不長,慕家在轉瞬間土崩瓦解。
一夜之間,慕家破產,慕天德儘管續了命,還是扛不住壓力,腦出血死了。
慕家的那些平時擰成一股繩的親屬,也是樹倒猢猻散,分家的分家,手裡還有資產的捲了錢跑了。
曾經濱市最輝煌的世家企業,轉眼就只剩下慕蘭青一個人在支撐。
而慕蘭青一直在國外管理產業的父母,直接寄回一份檔案,證明慕蘭青非兩人所生,而是在孤兒院領養。
大難臨頭各自飛,慕蘭青被他們認為是累贅,竟然不要她了。
那天早上,我和師父同時感應到慕家出事,那日為我跟慕蘭青合八字擺的供臺突然翻了。
上面水果點心散落在地,香爐也翻扣在地上。
“慕家出事了。”師父低沉道。
我趕緊去開啟電視,慕家這樣的家庭,哪怕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會被媒體報道的。
新聞財經頻道,沒有。
卻在社會民生上出現了。
只是還不等我跟師父唏噓,慕蘭青竟然狼狽地出現在村委會門口。
“葉六爺,葉行,你們幫幫我。”
慕蘭青長得很好看,屬於高冷魅惑大小姐那種,這樣的女人能求到我面前,也真是走投無路了。
師父招招手,正準備讓慕蘭青進來說話,突然大晴天就嘩啦啦的下起了太陽雨。
雨水打溼地面,雷電也在半空翻滾,眨眼間烏雲遮日,暮色蒼茫。
師父大喝一聲:“不好!子母棺有異動!”
十八年了,這還是我頭有一次從師父口中聽到子母棺這幾個字。
他不告訴我當年的七鬥天罡血棺被封在了哪裡,也從不讓我去看,甚至不提隻言片語。
見他情急得顧不上交代什麼就跑,我趁機緊隨其後跟上。
哪管他讓不讓,這次一定要一探究竟。
子母棺怎麼會突然有異動!
慕蘭青見我們二人跑開,一時間不知所措,也只能在後面緊緊追著我們。
一路出了村,直奔深山,師父腳下生風,這條路也不知走過多少遍,竟如履平地。
反觀,我跟慕蘭青就沒有那麼幸運了,腳下磕磕絆絆,一路緊追慢趕,終於在穿過好幾座山谷之後,師父停下了腳步,這才讓我們追上。
而此刻,我也反應過來,這裡的佈局,如此強大詭譎。
師父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喘氣。
而我和慕蘭青,已經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