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無礙?”
“微臣拿一身醫術做擔保,王妃只是受到驚嚇外加一些擦傷,休養幾日便好。”
太醫信誓旦旦,魏安終於叫人把他送了回去。
蘇棠也是這個時候醒的。
她一睜眼,兩人的視線對上,魏安身邊的小廝馬上就想去把太醫追回來。
“不用了。”剛剛太醫說的蘇棠都聽見了,她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
小廝看向魏安,魏安點了點頭,隨即還叫其餘人都退下。
擺明了有話要說。
蘇棠想起昏迷前自己聽到系統補充的內容,沒開口問,心中有了別的考量。
她從系統那兒看過劇情。魏安這個人行事算不上陰,但絕對狠辣,為了達成目的甚至取捨過自己的王位,這樣的人......算計和自己沒感情王妃也不稀奇。
這幾日蘇棠看系統給的日記多是抱怨,不自覺放鬆了警惕。
但說到底,魏安是個反派啊。
蘇棠如此想著,撐起身子從床上坐起,她覺得自己得正經應付這個人才行。
魏安不知道蘇棠想的這些,給她倒了杯水後開口:“你是怎麼到那個地方的?”
“出去找你,結果半路就暈了。”蘇棠收回思緒,簡單回答了一下。
“只是這樣?”魏安揚了揚眉。
蘇棠不答,反問:“你沒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魏安肉眼可見地頓住,像是反應了一下她的問題:“當時衙門突然有事兒,我趕過去忘了給你留話。”
“不是這個。”蘇棠神情嚴肅,暗自卻嚥了口唾沫。
這算是質問了,她還是比較擔心反派突然變臉。
魏安沒什麼反應,只是探究看著蘇棠許久,深吸了口氣,笑道:“怎麼發現的?”
蘇棠沒回答,她自己沒合適的說法,但她吃準魏安不會追問。
這個人不會執著於改變不了現狀的答案。
也如她所料,魏安沒等到回答,便直接開始解釋來龍去脈。
原來蘇棠被帶去的地方是城外出了名的‘屍園’。
那園子原名嘗春園,數十年前一個剛到皇城的富商託關係買了不少民宅並在一起,建了好長一段時間。當時城內都在議論,那富商風頭無兩,原本一些看不上商人的貴族也有意結交。
哪怕建成後,那園子依舊是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有傳聞說裡面夜夜笙歌,就算園子是在城外,城門附近的商戶有時回去晚了,也還能聽到靡靡之音。
蘇棠是沒想到他會解釋那麼多,但收集到更多訊息總不是壞處,她試探問道:“那這園子為什麼叫屍園?”
魏安給自己倒了杯水後才接著說。
那園子備受關注,有人發現進出人士為官員親眷居多,而且那富商自園子建成之後就再沒出現。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半年,直到朝廷實施新政,官府把園子查封。
“也就是這個時候,那富商才又現身。”
“只不過是一具屍體,還坐在主廳。”
蘇棠聽的心驚,強行穩住情緒,問道:“官府剛查封就有人謀殺?”
魏安搖了搖頭。
“是一具腐爛的屍體,可以說是......面目全非。”
“就這麼坐在主廳的椅子上,離他們宴請賓客的地方不過一個拐彎,進門就看得見。”
“每天那麼熱鬧,沒人報官嗎!”
蘇棠這次沒得到回答,反而聽到一聲冷笑。
“沒官的可不止這一個。”
“那園子荒廢之後,總有人能在裡面發現屍體。”
“發現的人要麼小孩,要麼是到附近迷路的人,總之別人一進去就撞上,反倒是官府自己去查,把園子翻過來找都找不到。”
“而且找到的屍體仵作都驗過,無一例外,皆是女屍。”
“近年來快二十具了,全是女屍。”魏安說著,晃了晃手裡的杯盞,“但那些屍體,就是沒一個能查到報官的。”
“那失蹤呢?”蘇棠追問。
“沒有。”
“那他抓我去哪裡......”蘇棠一想到自己在那麼古怪的地方呆過,打了個寒顫,“是想殺了我?”
那麼絕佳的拋屍地點,若是真的成功,蘇棠也不過是給衙門卷宗上多添一行。
“是,而且是有謀劃的。”魏安回答的很快,隨即面露愧色,“說實話,那天是故意引你出去的。本來安排了人跟著,但沒想到和你一起那個丫鬟是內應......她換了你的衣服引走一半的人,剩下的一半被他們的人暗算,找你就多花了些時間。”
蘇棠對魏安突如其來的愧疚不置可否。
陷入危險的人是自己,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則是他魏安,如果不是系統突然更新的日記,她可能都不會懷疑是魏安的手筆,魏安應該也不會解釋。
魏安見眼前人沒有反應,以為她是被嚇得不輕,故意輕鬆了口吻笑道:“你這是不相信?”
蘇棠看著他,眼中沒有額外的情緒,像是不在意一般,也不做回答。
兩人就這樣沉默了一會兒,魏安皺起眉。
“你好歹是我的王妃,我不會置你於險地。那些人很早就盯上你了,那個丫鬟更是不知提前多久安插進了王府,我只是順水推舟想借機把他們揪出來,如果不是那個內應變數太大打亂了計劃,你還能順利到衙門把我罵一頓。”
“這不是沒罵成嗎。”蘇棠沒有怒氣是假的,她學著魏安之前的口吻,故意說著,“還差點就死了。”
魏安原本想說的話被噎回去,深吸了口氣:“蘇棠,這事兒是我不對。”
“只是他們必定會對你出手的,就憑能神不知鬼不覺在王府裡留內應這一點,哪怕你不出去他們肯定還有別的辦法,只是剛好撞上了......”
魏安解釋著自己也覺得蒼白,但他真沒想過讓蘇棠如此涉險。
“嗯......謝謝?”蘇棠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如果事實真是像魏安說得那般,那他在理。
但發生這種事,蘇棠又不是無私大度的聖人,最多也只是不過多埋怨而已。
魏安偏過了頭,沒再接話。
氣氛有些尷尬,在魏安掙扎著要不要先離開的時候,蘇棠開口了。
“他們為什麼要抓我?我日日都出門,你又怎麼確定剛好那天他們要動手?”蘇棠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而且比起被算計,還是有生命危險更讓人值得注意一些。
魏安猶豫了一番才準備回答,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外面突然來了通報。
蘇棠靠躺在床上不方便見外人,只能讓魏安先出去處理事情。
但也沒出去多久魏安就急匆匆回來,手裡還拿著個東西。
沒等蘇棠問,他先開口:“剛剛忘了問你,你醒後有沒有見到什麼?”
蘇棠見他神色急切,一時也不想別的了,只如實回答。
“你醒的時候旁邊有具屍體......你看清面貌了嗎?是男是女?”
“沒看清臉,當時太昏暗了,我也害怕,沒敢多看就跑出來了,我記得好像穿得是衣裙,頭上有珠釵,應當是女子。”蘇棠說完,魏安的臉色沉了下去,她見狀語氣變得小心,“怎麼了嗎?”
“當時把你救出來後,我就派人搜了園子,但沒發現什麼。”魏安說著把手裡的東西遞給蘇棠,“結果現在我的人突然就在園子唯一的枯井裡找到的屍體,手裡還攥著這個。”
蘇棠接過,是一方絹帕,上面沾了血跡,她輕輕展開,心中一驚。
血跡已經氧化暗紅,但上面一個單獨的蘇字還是讓人覺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