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爺子剛吃過藥,人也昏昏欲睡。
待陸凌霄走到床前,保姆才在老爺子的耳邊說了一句:“老爺,是四公子來了。”
陸凌霄在陸老爺子的孫子輩中排行老四。
陸家家族龐大,老爺子一生娶過四任夫人,一共四子兩女,孫子孫女更是多不勝數。
這麼多年來,各房的鬥爭就沒有停止過。
如今老爺子身體越發虛弱,各房表面上看似和睦,實則私下裡的小動作比比皆是。
陸老爺子雖然年老,心裡卻不糊塗。
聽說是陸凌霄來了。
老爺子這才睜開的眼睛。
陸凌霄站在病床前,與陸老爺子對視。
老爺子久病纏身,暮氣沉沉,瘦的就只剩一把骨頭,眼中聚著一團枯槁之氣。
“你來了?”
陸凌霄點頭,坐在了床前的椅子裡,雙手放在膝上。
老爺子對保姆說:“行啦,你先出去吧。”
保姆聞聲,端著藥碗離去。
房間裡只剩祖孫二人,還有空調發出的輕微嗡鳴。
時下6月,臥室裡開的居然是暖風,老爺子怕冷的厲害。
保姆出去以後,老爺子許久都沒有出聲,像是在積攢力氣。
許久後,他才又開口道:“外面的那群人,都在算計著我的這點遺產,是嗎?”
陸凌霄沒什麼表情,說道:“是。”
老爺子聞言,虛弱的笑了笑,慢慢轉過頭來,問:“那你呢?”
陸凌霄也多了絲笑意掛在臉上,說道:“我也是。”
“好,很好。我就喜歡你的這份坦誠,比外面那幾個偽君子強多了。他們沒人是真的關心我的身體,只在乎我還有多久才能嚥氣。”
對此,陸凌霄沒有反駁,事實如此。
陸老爺子叱吒風雲一輩子,活的比誰都精明,是人是鬼,他一眼就看的清楚。
老爺子伸出瞭如同朽木一般的手,想去握陸凌霄的手。
陸凌霄倒也接過,低頭看著爺爺手上的塊塊老年斑。
陸老爺子說:“你父親跟我說了孫思凝的事,那丫頭的下場屬實是慘,卻也給你提了個醒兒。”
“是。”陸凌霄應道。
“所以,我現在反倒最擔心的人是你。咱們陸家祖上歷來都有規矩,遺產分配子孫人人有份,你們二房人少,他們這是想斷你的後路……”
老爺子喘了一會兒,陸凌霄也因此握緊了爺爺的手。
“唉,我活不了太久了,你要有個心裡準備。如今集團的決策權在你手裡,他們可都盯著你呢。按照規矩,我沒法偏袒你太過,你的那幾個哥哥,個個都不是吃素的。”
“我知道。”
老爺子又閉上了眼睛,像是又陷入了短暫的昏迷中去。
陸凌霄也不催促,靜靜的等待著。
幾分鐘過後,老爺子果然又睜開了眼,盯著棚頂,說道:“其實當初我把決策權給你,還是恆柏,也曾猶豫了很久。讓你一個人去和大房他們對抗,我知你人單力薄,卻幫不了你……倘若你能有個孩子……”
餘下的話,老爺子沒力氣再說了。
陸凌霄將爺爺的手放會被子裡蓋好,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