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季時宴都被安排在臨時的侍衛房裡。
著選的流程繁雜冗長。
到第八日,終於選夠了一百人。
侍衛四十,內侍六十。
經過重重驗證,核查身份,還有一小段宮規訓導,這些人就要被分發往各宮。
季時宴這幾日一直留心著臨華宮的動靜。
但是就如同王喜所說,臨華宮是孟九安築起的一道鐵桶。
這個宮裡,雖然瞧著都是正常的。
皇后掌權,往下還有四妃、嬪、昭儀。
上陽皇帝光兒子就有十八個,公主十二個。
也難怪次次著選,一下就進了一百個人。
這麼一個人滿為患的皇宮,主子這麼多,伺候的當然少不了。
人多口雜,臨華宮卻始終沒有訊息傳出來。
雖然偶爾能聽到議論,說是臨華宮裡來了個美人。
不過除了臨華宮的人,還有那日皇后特意去試探過一番,其餘的人,說是就連皇帝也未曾得見過。
孟九安人雖然不在,但是對這個皇宮的掌控,確實如傳聞中,抓牢在手心。
今日小年。
侍衛所一大早就被喊起來。
各宮的守衛分發都有規矩,說白了,也有些等級門道在裡頭。
林鎮海來這走了一遭,目光停留在季時宴身上。
當然,進了宮的侍衛不歸內務府管,也不歸他分配。
只是他看上了那個叫季蕭的苗子而已。
皇后娘娘向來喜歡在各宮娘娘面前立威,鳳鸞宮裡的東西也都得是最好的。
他作為皇后的狗腿子,哪能不多做打算?
畢竟這馬上就要過年了,娘娘心情好,說不準就能多得幾個賞銀。
他盤算的好,進門就衝著季時宴笑嘻嘻的:“季侍衛,忙著呢?”
季時宴剛打完一套拳,看見林鎮海,挑了下眉:“林大人。”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他又怎麼會看不明白林鎮海的意思?
想拿他去討賞罷了。
果然,就聽見林鎮海在那開口:“今日鳳鸞宮前積雪多,耽誤娘娘出行不好,其餘的人又都忙著,所以來侍衛所借兩個人。”
他說著,眼睛就沒從季時宴身上挪開過。
侍衛長掀開簾子從裡頭走出來,見了林鎮海,趕緊拱手一拜:“林大人,怎麼有空過來?”
又見杵在一旁的季時宴,呵斥道:“站這兒偷懶?還不去幹活兒?”
人麼,處在同一個環境中,感受到別人的壓迫威脅時,不自覺就會帶上刺。
這個姓季的,來了侍衛所沒幾日,可是那日在宮門口出的風頭,已經有不少人在傳了。
說林鎮海獨獨看好他,還不惜排開衛行雲,早早就護上了。
各人立場不一,侍衛長向的不是皇后,與林鎮海更是表面對付背地裡互相穿小鞋的關係。
他自然就對這個‘季蕭’沒有什麼好臉色。
“金大人,激動了不是?”林鎮海上前一步,指著季時宴:“鳳鸞宮正需要人手,既然要分配活兒,那季蕭我就先領走了。”
“林大人是不是忘了,侍衛一旦入了侍衛所,可就不歸內務府管了,皇后娘娘那兒的雪,誰不能掃?”
兩人爭執間,季時宴抱著手臂倚靠在一旁的武器架子邊,饒有興致。
又像是事不關己。
他當然想去臨華宮,但是入宮幾日,情況掌握的分明。
臨華宮不好進,甚至不是不好進,而是臨華宮根本不要人。
若是不能直接接觸到卿酒酒,那皇后那兒自然是個好去處。
整個皇宮的掌事權,都在皇后手上。
若是在她面前露臉,那往後的行動想必也會容易上許多。
他進了上陽皇宮,既然不能表明身份,那當然是越低調越好。
只是林鎮海跟金檀兩人爭吵不休。
誰也不肯先讓一步。
金檀自然是不想讓林鎮海得逞,林鎮海則是打心眼裡覺得金檀這人是個木頭,不會來事。
誰還能這麼沒有眼力見?
討好皇后的差事,他偏偏要萬般阻攔。
林鎮海簡直想一巴掌招呼過去。
正吵著,外頭傳來一陣聲響。
季時宴循聲看出門外去。
似乎來的是個人物,不一會兒就聽見宮人慌張的聲音:“叩見長公主殿下,二公主殿下!兩位公主金安!”
“你們躲開!嚇著本公主的小白兔了!”
一道嬌俏的斥責聲傳來,是個女孩兒,聽著年歲至多十八九,但是頗為刁蠻。
宮人們一陣腳步紛亂,哪裡敢惹,紛紛往後躲。
長公主孟熙苑指揮宮女將自己的小白兔抱起來,一轉眸,看見侍衛所裡的幾個人。
目光幾乎一眼就鎖定在了季時宴的身上,隨即散出一抹驚豔。
如此出色的男人,以往在宮裡頭從未見過!
林鎮海松了口氣,喜氣洋洋上前請安:“長公主殿下,出來陪兔主子玩兒呢?”
面前這個孟熙苑,長公主殿下,正是皇后所出的嫡女。
十二個公主裡,唯一的嫡女。
身份尊貴,性格刁蠻,看上的東西,一定要弄到手裡。
方才他看見孟熙苑的眼神停留在季時宴身上,就知道押對寶了。
她從前第一次看見小兔子也是這個眼神,那兔子本是二公主養的,可第二日就被長公主據為己有。
金檀也趕忙行禮:“大公主,二公主。”
二公主孟熙寧,正跟在孟熙苑身後,顯得怯懦。
“起來吧,你們在吵什麼呢?”孟熙苑跨步進來,小兔子瞬間拋到了腦後:“本公主方才聽著鬧哄哄的。”
林鎮海哪還有猶豫的:“這不是鳳鸞宮前積雪太多,奴才怕皇后娘娘出行受阻,特意來侍衛所借個人,誰承想,金大人不肯割愛麼不是?”
孟熙苑眼神流連在季時宴身上:“他是新來的侍衛?你要借他?”
“是是是,季蕭,還不行禮?”
季時宴一甩袍擺,參了一拜:“長公主殿下。”
“免禮免禮。”孟熙苑笑著一攔,竟然是親自扶著季時宴站起來:“正好本公主要去母后那兒請安,那你便一起吧。”
金檀為難:“公主——”
“怎麼?你一個狗奴才,攔著林鎮海也就算了,本公主你也敢攔?!”
這發飆猝不及防,卻是孟熙苑慣有的性子。
金檀忙跪地不起:“奴才不敢!”
“那就走吧,人我要走了。”
孟熙苑說著,伸出一隻手在季時宴面前:“走了大半日累了,季侍衛扶著本公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