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念人間幾兩風

第317章 姻緣樹開

夕陽西下。

不覺間已是黃昏。

夕陽灑落在山間雲霧中,將其鍍上一層金黃色。

男人依舊盤坐于山巔,閉目養息。

片刻後,他微微蹙眉,睜開雙眼,望向遠處天際。

一道流光閃過,王秋生落在這院落當中。

“月老?”

男人緩緩起身,看著王秋生,仔細辨別著他體內的氣息,最終輕聲開口:“看來你不僅僅只是甦醒這麼簡單,竟然還恢復了神志,恭喜。”

“真的是恭喜麼?”

“你所想要的,應該是一個渾渾噩噩,任由你差遣的月老才對吧?”

月老環顧四周,最終目光看向那血淋淋的姻緣樹,眼底充斥著憤怒之色,強行抑制住自己內心中的怒火,淡淡說道。

男人輕笑,搖了搖頭:“話雖如此,但親眼看見遠古時期的英雄人物能夠清醒的復甦,晚輩還是發自內心高興的。”

“呵呵...”

“魑魅魍魎,行如此詭道,難道不怕天道懲罰麼?”

月老冷笑,仙靈之力在體內律動。

感受到月老那毫不掩飾的敵意,男人似是有些無奈:“正道也好,詭道也罷,不過是世人口中的稱呼罷了,真的有這麼重要麼?”

“只要最終的結果是對的,過程如何,沒有爭辯的意義。”

“未來數百年,千年,世人只會記得,他們在過著太平的日子,至於曾經是犧牲了多少的英雄,還是犧牲了多少無辜的凡人,誰在乎呢?”

“只要死的不是自己,他們都可以接受的。”

男人的聲音十分平靜,古井無波,完全沒有覺得自己的做法存在什麼問題。

月老眼神愈發冰冷:“誰在乎?我在乎!”

“這茫茫眾生,存在即合理。”

“我們沒有權利去替別人,決定他們的命運!”

“如果無法改變這天下大勢,只能證明,是我們無能,我們做的還不夠好。”

“強行將原因甩在凡人們頭上,這是懦弱的表現。”

“在臉上貼這麼一塊遮羞布,又有什麼意義!”

月老怒斥著。

男人嘆了口氣,微微搖頭:“果然,素來聽聞月老一身正氣,眼中揉不得半點沙子,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我們每個人心中,都有屬於自己的道。”

“您認為,您的道是對的。”

“但同樣,我亦認為,我的道才能通往終點。”

“你我道心堅定,論道之說,已無法改變你我之心。”

“故今日,晚輩在此,恭送月老羽化!”

“留下個渾噩的魂念,為天下人,再立功德!”

男人站直身體,對月老拱起雙手,微微鞠躬,算是表達了自己對其最後的敬意。

下一刻,男人輕輕揮動自己那寬大的袖袍。

山間,雲霧湧動。

不過眨眼間,這雲霧便化作一條由霧氣形成的巨龍,咆哮著向月老衝去。

“天仙境,後期?”

“如今這種狀況下,還能擁有如此實力,你該做的,難道不是守護天下蒼生太平,剷除那些入了心魔的仙?”

“竟然行如此道德敗壞之事!”

“令人痛心疾首。”

在看見男人的實力後,月老表現出的,只有那種恨其不爭的憤怒。

“道不同,不相為謀。”

“月老前輩,多說無益了。”

男人微微搖頭,顯然已經沒有了和月老繼續爭辯下去的意思。

月老苦澀一笑:“是啊,道不同,不相為謀。”

“今日老夫,最後以姻緣之神身份,行月下老人之職,蕩世間姻緣之毒,解世間百姓情愛之苦。”

“還!”

“世間朗朗乾坤!”

霧龍已經近在眼前,月老表情不變,淡淡開口。

那恢弘的聲音在山間迴盪。

隨著話音落下,一棵古樹虛影憑空浮現在月老身後,緩緩伸開枝蔓。

由仙靈之力組成的姻緣紅線,圍繞在月老身旁。

霧龍不過剛剛靠近,便被紅線切割成了碎片。

男人微怔:“姻緣樹,姻緣紅線投影?”

“天庭封閉,你如何溝通上天,短暫恢復仙職的?”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表情猛變:“你燃燒了三魂七魄?”

“不要命了?”

“這樣下去,你連孤魂野鬼都做不成!”

月老的舉動明顯打破了男人的計劃,導致他始終古井無波的情緒在此刻微微躁動。

“已經身死,又何必在乎死後之事?”

“淪為孤魂野鬼,反而可笑!”

“不若就此身死道消!”

月老淡淡說道。

男人表情異常難看,緊咬著牙:“但你如今終究不過天仙境中期,想要阻擋我的計劃,還做不到!”

“呵呵...”

“中期如何,後期又如何?”

“今日就讓老夫看看,你所謂的天仙后期,又能掀起怎樣的浪花!”

“姻緣樹...”

“開!”

月老再次淡淡開口,身後的姻緣樹虛影在這一刻暴漲,遮天蔽日,彷彿將天地都遮擋了大半!

“線牽姻緣,亦可牽因果!”

“束男束女,束縛天地!”

“姻緣紅線!”

“束乾坤!”

月老聲音再起。

那一根根紅線仿若活物,向男人纏繞過去。

“不僅連線天庭,還能將法器催使到這等地步。”

“不單單是燃燒魂念這麼簡單...”

“你...”

“以官職獻祭?”

“將這萬年功德,全部歸還天地,從此消失在歷史長河?”

“瘋了,瘋了!”

“你就算不圖財,不戀權,總該要個名聲吧?”

“此後世間,無人再知月老之名!”

“你這萬年所做種種,皆成空了!”

“值得麼?”

男人不可思議的吼著。

但月老卻只是輕笑,在這一刻,甚至連解釋的想法都沒有,將‘道不同,不相為謀’這句話表現的淋漓盡致。

“真是瘋的!”

“難怪他們都喊你犟驢!”

“古板!執拗!”

“不可理喻!”

眼看著山巔之上,月老的氣息愈發渾厚,明明看起來只是天仙中期,但卻讓男人感覺到了恐懼。

他緊咬著牙,猶豫數秒鐘後,轉身逃竄而走。

只留月老獨自站在這山巔之上。

“究竟是誰將你喚醒的!”

“此仇...”

“必報!”

空氣中,只留下男人的怒喊在不斷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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