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卉怔了怔,飛魚衛?抓過她們,朵朵認識的。
那就是霍譽啊!
怎麼找上門來了?
那位白白胖胖笑容可掬的雜貨鋪老闆露餡了?
明卉的腦海裡瞬間轉過十個八個的念頭,但很快,她就冷靜下來。
她對朵朵說道:“他看到你了?”
朵朵搖頭,她去前院叫汪安去吃飯,剛到有人敲門,汪安開門,朵朵看到了那門外的人,小丫頭還記得被飛魚衛抓進小黑屋的事,她嚇壞了,連忙跑回來要讓大小姐藏起來。
明卉鬆了口氣,這時,不遲進來:“姑娘,那位霍公子在門外求見。”
“不讓他進來,就說家裡沒有當家主事的男丁,不方便見外男,有事就去棗樹衚衕吧。”明卉說道。
不遲猶豫著:“......可霍公子是來給老太太請安的。”
明卉一怔,霍譽來給芸老太太請安?
芸老太太年紀大了,輩份又高,再說不見外男,好像有些遷強。
她正在猶豫用什麼理由,可以不讓霍譽進門,就聽到薄薄的夏簾外面傳來芸老太太的聲音。
“小譽兒來了?是小譽兒嗎?”
明卉的嘴角抽了抽,芸老太太對晚輩的稱呼也太接地氣了。
明老太爺是小峰,明大老爺是覺覺,霍譽......小譽兒!
她使個眼色,讓不遲出去看看。
不遲出去,剛剛撩開簾子,就看到芸老太太正往院子裡走,看到不遲,笑著問道:“剛才看到朵朵丫頭跑得那個急啊,你們這一趟趟的,我就說是有喜事了,你看,還真是,小譽兒來了。”
不遲忙道:“的確是霍公子,咱們這兒不方便招待外男,不如請他去棗樹衚衕。”
“啥?啥外男?”芸老太太大聲問道。
“是霍公子,霍公子是外男。”不遲只好湊近說道。
“霍公子?小譽兒?哎喲,你這孩子,小譽兒是咱家姑爺,是我老婆子的孫女婿,他算哪門子的外男,這是自家人,你這丫頭啊,死腦筋,不機靈啊,哎喲,快去,快去請小譽兒進來,哎喲,這孩子,我還怪想他的。”
說完,芸老太太又大聲喊道:“元娘,元娘啊,擀麵條,快點,茄子滷的,小譽兒上次說他喜歡吃茄子滷。”
“好嘞!”張元娘一步並做三步往灶間跑去。
明卉無語問蒼天,誰能告訴她,這都是怎麼回事?
“姑娘,怎麼辦?”不遲張著手,誰能告訴她,她該怎麼辦?
明卉無奈地揮揮手:“請他進來吧。”
朵朵立刻竄過來:“大小姐,你快藏到地窖裡。”
明卉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捏捏她的小臉蛋,壓低聲音說道:“小傻瓜,你忘了,咱們上次不是這張臉。”
朵朵怔了怔,摸著後腦勺,咧開小嘴,怪不好意思的:“還真是,朵朵記性不好。”
嗯,和你的胃口相比,你就沒有哪處的效能是特別好的。
那邊廂,霍譽已經被領進了二進院子,芸老太太拄著柺杖走下抄手廊子,看到霍譽就迎了上去:“小譽兒,你啥時來保定的,累不累,餓不餓?”
霍譽先是鄭重地給芸老太太行了半禮,然後上前一步,大聲說道:“姑祖母,我是昨天來的。”
芸老太太羊怒:“你這孩子,昨天來的,為何不來姑祖母這裡?昨天元娘買了一條好大的大鰱魚,今天才來,魚都沒有了。”
老太太的樣子,像是個被忽視的小孩子。
霍譽笑著說道:“其實我是想吃張家表姨做的麵條,上次表姨說她擀的一手好麵條,我連菜碼也帶來了。”
一旁的白菜把帶來的禮物搬進來,除了幾匣子京城和福記的糕點,還有一籃子青菜,除此以外,還有一條鮮肉!
明卉從開啟的窗子裡看到那籃子青菜,還有那條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菜,這肉,還有那個言笑晏晏哄老太太的男子,真的是霍譽?
明卉忽然想起洛陽的街頭,霍譽一邊走路一邊吃牡丹糕的模樣。
“小卉兒,小卉兒。”
芸老太太耳朵不好使,所以平時說話的聲音很大,現在她故意抬高聲音,明卉想裝做聽不到都不行了。
她嘆了口氣,看看身上的衣裳,還算整齊,便硬著頭皮走了出來。
“姑祖母,您叫我?”她半垂著頭,對站在一旁的霍譽視而不見。
“你這孩子,這還害羞上了。”芸老太太笑了起來。
明卉......我才沒有害羞,我低頭是因為我不想看到霍譽,不是害羞!
芸老太太在霍譽帶來的禮品上掃了一眼,埋怨道:“小譽兒,你大老遠從京城過來,怎麼不給小卉兒帶禮物?你看看你帶的這些,都是給我老婆子的,小姑娘喜歡的珠花啊簪子啊,一樣沒有。”
霍譽脹紅了臉,小姑娘喜歡珠花簪子嗎?尹辰明明說女子都喜歡花千變的薰香啊。
“姑祖母教訓的是,是我疏忽了,明天,明天我就過來。”
芸老太太哈哈大笑:“這就對了,這些菜看著很新鮮,老婆子好久沒下廚了,今天我打滷,讓元娘擀麵條。”
說著,芸老太太便往外走,看到不遲不晚和朵朵,全身戒備地守在明卉身邊,芸老太太道:“你們過來幫忙,這麼大的丫頭了,沒有眼力見兒嗎?”
兩大一小三個丫頭一起看向明卉,明卉無奈啊,上次挖地窖時,她就看出來芸老太太是人來瘋,你人來瘋也行,霍譽來了你高興個啥?
“不遲不晚去幫忙,朵朵留下。”
朵朵連忙上前一步,站在明卉和霍譽之間。
霍譽......這小丫頭的架勢為何看上去像是在哪裡見過?
明卉指指太師椅:“霍公子,請坐。”
霍譽道謝,撩起袍子坐下。
明卉依然半垂著頭,在霍譽對面坐下。
白菜站在霍譽身後,朵朵怔了怔,也學著白菜的樣子,站到明卉身後,還不忘衝白菜做個鬼臉,這傻大個,不知道能不能吃上她一拳頭。
“前陣兒聽說你病了,現在可大好了?”霍譽問道,從他的角度,看不到明卉的臉,明卉穿了件澹綠色的衫子,很清新很舒服的顏色,這還是霍譽第一次看到她穿得這般鮮亮。
上一次在雲夢山,她是去遷墳的,即使去摘柿子,也是一身素色,再往前,在破廟裡,她是斬衰孝服,再再往前,她做小道姑打扮跟在汪真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