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你要開始診病了嗎？那我在一旁陪你。”宋婉兒體貼到，不知從何出套了個木椅坐在不遠處。
救苦峰的人是真少，醫修來大比的醫修不過十幾人，丹修那邊比醫修多個兩三倍，也才不到六十人。
一百號病人，醫修一人被安排坐一列頭，另一人被安排坐一列尾。
“你陪我幹嘛？沒事趕緊走，我們醫修有病診病，沒病去看劍修……”話到嘴邊，江素趕緊收住。
心中大聲道:“不能讓她去看劍修！！！小師姐在那裡！她憑什麼能看小師姐！我現在看不了她也不能看！！！”
江素話音一轉，愣是將前半句說出口的話扔進了風裡，“你就在這坐著吧，醫修慈悲濟世，對任何道都有幫助，多看看保不準能知道些救命的法子。”
反正這醫修的大比鬆散無度，她帶在此處也無妨。
宋婉兒眼前一亮，心中暗喜:“春桃春桃！素素答應了！素素沒有拒絕我！！！”
“是啊小姐！江姑娘還是很喜歡你的，她這大比都願意你留下陪她，她是真心將你當做朋友的，你瞧她方才連刀子嘴都折斷了一半。”
橙衣少女聽了江素的話，唇珠輕抿，笑意不藏。
江素這邊開始，抬眼打量第一位修士。
“腰上沒刀沒劍，排除刀修劍修儒修，儒修講究君子六藝，劍是不會收起來的。小匕首也沒有，不是符修不用裁紙，沒有特殊武器，不是醫修丹修器修，可能是陣修或者法修……”
“面色黯淡……”
江素正襟危坐，本著習慣上的章程開口問道:“哪裡不舒服。”此時她將靈力聚於雙眼，單手掐訣開靈視。
“身上火旺，木衰。”
這位修士同江素四目相對，眼神裡寫滿了疲憊，回答道:“我是個法修，最近……在忙些事情，夜裡沒有打坐修煉，也沒有睡覺……。”
“哦……熬夜……”江素落筆這下少眠二字。
“然後我現在想睡覺睡不著，打坐修煉也靜不下心。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要是一直這樣，修為卡在關鍵時期，我恐怕哪天就無意間過了圓滿期迎來了雷劫，到時候心不靜，修為不穩……”
“我會死！”這修士言及此處，雙眼緊緊盯著江素，眼底猩紅，泛著血絲清晰可見，要不是江素本身就是個變態，讓旁的十五歲少女見了這副模樣少不了做噩夢。
“……”
這哥們說啥呢？眼底下黑眼圈比我都重，知道的他是熬夜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夜裡叉猹去了。
什麼死不死的，怎麼也精神狀況十分美好？
“死不了，沒那麼嚴重。抬手，擱腕，我來診脈。”江素對於患者時不時就有幾分少見的寬容。
誰料這位修士趕忙搖頭，晃的跟個撥浪鼓似的，“你不懂！我沒開玩笑。”但他也聽話，同時將雙手放在桌上，身子前傾，有氣無力的唉聲嘆氣。
我不懂個嘚兒，我死的次數比你進階的次數還多？
江素氣笑了，左右兩手指尖同時搭上這人的脈，笑而不語，嘴角隱隱的抽搐是對這位修士想罵不能罵的忍耐。
“正宗門大比呢！再沒規矩我也得控制住言語，萬一這個算表現分呢？”
等等……我是不是應該按照修真界的規矩把藥箱拎出來……
思及此處，江素若有所感的向一處望去，和某人對視後身體一激靈。
於雲桀正坐在隔壁一列的隊尾木桌後，一副風平浪靜海闊天空的盯著江素的雙眼。
“……”
真服了，這種一板一眼又像是苦行僧的人連變態也受不了。
江素對著這人的臉實在是說不出，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了這種話。總感覺他會要求自己先把等會治病要用的藥箱先掏出來，再督促自己的每一個動作分毫不差標準的挖出他的眼珠子。
“……”
江素就當作沒看見，眨巴眨巴眼睛，重新將神識專注於這人的脈搏。
速度慢，位深，脈虛無力，左手寸關兩位弱，旁的位置還算正常。
熬夜耗心血傷肝，這倆位置正常就怪了。
“你……一個修士，脈弱成這樣，你是有心事嗎？”江素輕嘆一口氣，身上因於雲桀生起雞皮疙瘩，褪了大半。
說說吧，讓我吃吃瓜。阿猹兄。
這修士見狀也長嘆一聲，“害，我就知道我無藥可救了，我這病我清楚，我確實該死了。”
“不至於，你就是長期缺覺，心主神明，心神有損。心血虧虛，所以才說幾句話就有氣無力，肝因熬夜而損，肝主血，發為血之餘，所以面色微微黯淡，頭髮嘛……”
這修士聽到這裡眼前一亮，盯著江素的眼神裡燃起了熊熊烈火，“你竟然知道這個？！你怎麼知道我帶的假髮！！！”
？？？修真界的假髮到底哪來的？？？
“沒想到我方才故意少說了幾句，你竟然看出來了！你這小醫修，沒想到竟有幾分道行？”
言罷，他又接著搖頭，化身撥浪鼓成精，眉眼中一閃而過的驚喜化為惆悵:“其實告訴你也無妨，左右來你們十方門看病也是想為自己搏一條生路。”
他握緊雙拳，壓低聲音道:“其實我是法修中運用五行的尋常修士，前一陣學了些法修中卦師的本領，焚香淨身後，我為自己搖了一卦，我竟從中看到了自己死期將至！”
江素沒管三七二十一，手指狠掐翻腕，重新扣住這人的寸關尺三處。
“手——別——動。”少女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
“你說！我又怎麼能……往事如雲，將這一回事就放進水流中任其流走呢，它就像一條會攪亂河水的魚，我啊……亂了……”
“……”他還上比喻句了？？？
青衣少女到底是忍無可忍，“閉嘴！你太吵了！”
“我在用靈力給你內視，再在這裡傷春悲秋，我就直接給你拿瓶縮骨丹，讓你住到你那搖卦龜殼裡！”
江素都不用再聽他說了，醫修給修士診病，實際上靈視一來，搭腕內視一圈，就能診出個八九不離十。
是她苦守著現世所學的規矩放不下，又對修真界的規矩拿不起。
她聽到這法修說算卦，她就能猜到這人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一點也不靠譜。
病也好說，補補氣血治本，靜心丸治標。她一個衣袖裡能掏出少說十瓶這種藥。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