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海林博物館的館長，汪建業。”
在張揚的攛掇下，汪館長被迫營業。
主要還是某人的說法太有道理了：
“你現在不表明身份，等下羊城哪個博物館的專家過來，把整件事接手過去，這青銅簋可就是別人的了。”
汪建業想了想，好有道理。
於是他就成了這個院子裡第一個實名的買家。
“你這臨海的館長，也管不到羊城吧？”攤主看著汪建業的名片說道。
“小問題當然管不到，不過你這是大問題。”
“什麼問題？”
“你看這個。”張揚展示了一張青銅簋的圖片。
“剛才我拿的那三個碎片，是同一個器物上的，就是這個東西。”
“那又怎麼樣？”攤主皺著眉問道。
“這個東西，叫簋，和鼎一樣，在古代，屬於禮器。”張揚耐心的解釋道。
“一言九鼎知道吧，古代的天子用九個鼎，但是才用八個簋。”
“這東西，很可能是哪個古代諸侯王、甚至皇帝的墓裡出來的。”
“你說是吧，盜！墓！賊！”張揚壓低著聲音，一字一句的說道。
“臥槽！”
攤主被張揚一激，幾乎跳了起來，不過馬上訕訕的坐下，小聲說：
“你可別瞎說，我可不是那啥，我就是個生意人。”
張揚心說：大哥，伱這演技也太假了。
這想反駁又有點慌張的樣子，就算自己沒挖過，估計也認識倒斗的親戚朋友啥的。
不過這不是張揚現在關注的重點。
“我們只關注文物，別的不管。”
他開口追問：“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們，碎片是從哪兒來的了吧？”
汪建業的名片和工作照還是很唬人的，攤主沒有隱瞞，選擇實話實說:
“都是集團的東西。”
“集團？哪個集團？”
“還有哪個集團？就河東集團啊。”攤主悄悄和張揚說：“我勸你們別問了，你們臨海的手，伸不到羊城。”
“這種事，我只能說懂的都懂，你懂我的意思吧？”
張揚敷衍的點點頭，趕緊上網搜了一下。
粵省叫河東集團的公司有很多，但是和古董沾邊的一個都沒有。
還是攤主熱心腸，幫他把公司指了出來。
【河東集團有限公司】，主營產品是文具、玩具和工業品。
看攤主諱莫如深的樣子，搞不好這公司真是個黑白通吃的地頭蛇。
不過也不能他說啥就是啥，張揚繼續問道：
“除了你，他們這些，也是從集團進的貨嗎？”
“假貨都是，但是像這樣的真品。”攤主指了指他面前的青銅鼎：“這種就不是。”
“好的，哥。那有沒有和你進同一批貨的？就那些青銅器碎片？”
張揚覺得，剩下的碎片，可能一起賣出來了。
“有啊！”攤主站起身，正想給張揚兩人指明方向，突然一個穿著黑背心花短褲的中年男人，跑了過來。
他很急的走到攤主身邊，耳語了兩句。
攤主點點頭，豎了四根手指頭，嘟囔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接著又指了指張揚，手指頭改成三根。
“什麼意思？”張揚很警覺的問道。
不過對面兩個人沒理他，攤主很快匆匆忙忙的走了，剩下那個穿著背心的中年人走過來，主動和張揚打招呼。
“朋友，今天收穫怎麼樣？”
“不怎麼樣。”張揚面無表情的答道。
“現在，好東西確實少啊。”對方點點頭，從兜裡摸出包煙，遞給張揚和汪建業。
見兩人不抽菸，他自己掏了根點上了。
“兩位兄弟，有件事說出來怪難為情的。我吧，賣了一筐青銅器的碎片給老方，就是剛才坐這裡的那個人。”
“剛才我突然發現，我拿錯筐子了！這些啊，是已經預定好給別人大老闆的。”
張揚聽到這兒，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這人估計就是河東集團的。
他回過頭看了一眼黃老師的方向，發現他正領著三個生面孔，從他們來時的那條巷子走了出來。
三個人，一個老人，兩個小夥兒，和張揚他們隊伍的人員配置差不多。
“我都收了人定金了，實在是不好意思，您看，能不能高抬貴手，幫個忙，把那三塊碎片退給我？”
“你們是三百塊買的，三塊，我給你們一千。一百塊，當請二位喝茶了。”
“行不行？”黑背心男子客氣的問道。
張揚後退了一步，和這人拉開安全距離後，回答道：
“一百塊？打發叫花子呢？”
“你看看我們，像是缺一百塊的人嗎？”
“那您說個價？”對方賠笑著說道。
看上去很客氣，不過用手碾碎菸頭的動作說明，他顯然不是善茬。
張揚倒是不慌，因為黃老師一行人已經到身邊了。
六對一，優勢在我。
他笑著說：“要我說價格的話，三百萬零九百吧。”
黑背心男子收起笑容，盯著張揚問道：
“兄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啥意思。三百萬是一個帶銘文的青銅簋的價格，九百，是你們要退給我的。”
張揚笑了笑，指著這人，轉頭對黃老師說道：“東西就是從他這裡流出來的。”
“嗯？”黑背心男子越發疑惑。
黃老師帶來的人反應很快，兩個年輕小夥馬上就走了上去。
其中一個從兜裡掏出證件：
“你好，我們是羊城市公安局月秀區分局的工作人員，麻煩配合一下。”
聽到這話，張揚疑惑的看向身邊的兩位老人：
“黃老師，你不是說不好報警的嗎？”
他本來還腦補了一下追逐的戲碼，結果來的援兵直接掏證件了。
“哈哈，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羊城市博物館的鐘紹，鍾老師，他和汪大師，算是師兄弟。”
……
當天下午，在羊城市博物館，鍾老師的工作室裡，張揚第一次用手機開直播。
【張大師又搬家了？】
【最近日子不好過啊，國家開始嚴打了】
【快看背景後面那一排排的青銅器，太刑了】
【這又是把哪個諸侯王的墓搬空了呀？】
“兄弟們，別誤會，我沒搬家啊！”
“也沒搬諸侯王的家。”
張揚把鏡頭分了一半給鍾老師：
“今天，咱們到了羊城博物館，請鍾老師帶大家看一下，專家是怎麼修復文物的。”
說著，他調轉鏡頭，展示了面前的工作臺。
上面擺著大大小小、一共三十七塊青銅簋的碎片。
全部都是上午從那個黑背心男子的家裡搜出來的。
那人自己是個古董店的老闆，私下裡既幫河東集團賣假貨，又幫倒斗的出貨，文物犯罪這一塊兒，BUFF幾乎疊滿了。
都不用審，主動就撂了。
【這東西是盜墓的時候挖碎了嗎？】
【《我在故宮修文物》】
【主播，幫忙問一下老師，鈞窯能修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