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倪家。
“什麼?真的有人舉報了咱們家?之前不是查過了,咱們家怎麼會有問題?”
倪景程不理妻子的問話,快速寫了封信交給趙初一,“你和張春現在就走,去羊團生產隊當知青,另外把這封信交給老三,家裡的錢你全帶上,不然留下也是要被搜走的。”
張春有些不靠譜,這種管錢的事兒不適合他。
趙初一沒想到,倪家出事會來得這麼快,先生明明是被冤枉的,卻沒辦法證明清白,鄉下的生活那麼苦,他們如何能承受得來?
可時間緊迫,他根本沒時間多想,手中已經被塞了一把的東西,還有一個現整理出來的小布包。
突然有些慶幸,那些房產和現金全給了老三,不然也是要被搜走的。
而且那些房產的房主可不是他倪家,就算是查也查不到老三頭上。
這年頭但凡有些頭腦的,誰手裡沒些好東西,房產這類為怕充公,弄到別人戶頭上也是有的,甚至,有人乾脆用的假名辦過戶,主打一個沒有麻煩。
寧月這邊努力搞生產呢,忙起來一連幾天都會住在廠裡,這次又是忙了好些天才趕上週日回了趟家。
小星星已經過了滿月,許玉梅營養足,一個月子下來除了肚子別處哪兒也沒瘦,臉頰飽滿白晳,美的不行。
寧月進屋的時候,她剛把睡著的孩子放在炕上,這會兒睡,晚上估計又要鬧騰了。
寧月翻出幾瓶換了包裝的高階護膚品遞給了自己媳婦兒,“多抹點,用沒了再給你買。”
許玉梅輕笑:“你可真是財大氣粗了。”
“嗨,這不是以前咱缺了嗎?以後都給你補回來。對了,孩子還沒放學呢?”
“打豬草去了,他們說咱家沒人掙工分,他們仨趁著放學的時間打上一點兒豬草,也能賺五六個公分,我看他們的作業也能按時完成,就沒攔著。
爹不放心跟著去了。”
許老頭是拿退休金的,供應也是去城裡領,不在村裡分糧,所以平時不用上工。
嗯,家裡目前確實沒人上工掙工分。
“那等下給他們做些好吃的,犒勞犒勞他們。”
許玉梅趕緊攔著:“你可別了,咱家天天吃肉隔壁都有意見了,沒聽咱家一到做飯的時候隔壁就打孩子嗎?
之前我做月子還有藉口,現在我可是出月子了,哪能天天這麼吃?”
寧月當然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他又開啟了自己的大黑包:“我都準備好了,買的現成的,等下直接熱一下就行了。”
上班有缺點也有優點,缺點是不如天天待在家裡舒服,優點就是拿出什麼來家裡人也不會懷疑。
“晚上吃米飯吧,把菜往鍋裡一放,一鍋就全出來了。”
還啥味兒都跑不出去,當然了,他還得再弄盤涼拌菜做做樣子。
“聽你的。”
寧月很快做好了晚飯,然後出去找一老三小。
地裡的草長的還不算太高但是真嫩,想打一簍子草可是很費了一些時間,許老頭就在邊上陪著,順便挖些野菜,打算回家做菜餑餑吃。
寧月找過來的時候正好趕上隊上下工,只是,他怎麼看到了熟人呢?
真,出事兒了?
哦嚯,提前提醒了他們還沒躲過?
真讓人無語呢!
許老頭咳了一聲,示意他幫孩子拿筐子,“今兒咱們家三個孩子弄了三筐草,算兩個工分,他們幹得可賣力了。”
隊上四個工分要上交四簍子草,那種大簍子,草還要壓得實實的。
他們這三筐草給算兩個工分已經不少了。
寧月一把抱起二毛,將孩子放上了肩頭:“幹得好,不愧是我的孩子!二毛最近有沒有好好學字?”
“學了學了,我已經會背好幾篇哥哥的課文了。我還會數到一百……”
大妮大毛也在那兒給寧月彙報這些日子自己的學習情況和輔導情況。
鄉間的小路上,留下一串嘰嘰喳喳的輕脆童聲。
回到家後,許老頭直接關了大門,手中的籃子被他拎進了廚房。
“趙初一和張春是前天來的。來了後就來了一趟咱家,倪家出事了,你親爸媽也要被下放,就是不知道會被下放到哪裡。”
這誰能想得到呢,上回來的時候他們開的還是政府的車,才一個月過去就要被下放了!
這京城可真是亂。
“嗯,等下我去知青點兒看看,反正之前他們兩個來過咱們家,村裡也有人見過他們,裝不認識也沒啥意義。”
許老頭道:“我看他們那意思就是要和你保持距離,估計是怕牽連到你。”
怪不得老丈人那會兒不讓他和趙初一他們打招呼呢。
“拿啥牽連我?之前我是李家養子,後來我入贅許家,倪家和我有個屁的關係!
就因為他們來過咱們家做客?滾他奶奶的吧!”
許老頭:真沒見過誰張嘴閉嘴把入贅倆字兒掛在嘴邊的,感覺入贅是啥好光彩的事似的!
“去去去,趕緊去,你心裡有數就行,就算真出了事,你老丈人別的不敢說,在鳳城縣還有點人脈的,護一個你還護不住!”
寧月頓時樂得眉眼彎彎,“我就知道您老對我好,那我走了啊!”
空手去的,啥也沒帶,有句話叫落毛的鳳凰不如雞,但要他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這兩個下鄉來當知青,明顯就是避禍,不可能沒有準備。
村裡的知青點兒就在大隊部的旁邊。
說起這個,還得說說這個吳地主。
以前鳳陽生產大隊,羊團生產大隊還有南邊的青林生產大隊,都屬於一個村,也就是原來的鳳陽村,因為村子太大,後來分成了三個大隊,而羊團大隊的大隊部,還有大隊部左邊的知青點,以及大隊部右邊的曬穀場全是吳家老宅。
寧月剛出現在知青點兒外面就看了在門口晃當的趙初一,門裡還有一個張春。
見他過來,趙初一一言不發,直接帶著寧月朝偏僻的後山走。
直到走出村子到了山腳邊,趙初一才停下。
“春子,你盯著。”
張春“嗯”了一聲,便遠遠的站在二十多米外的一棵樹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