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武感覺自己正在一步步掉入張勝挖的巨坑中。
這個坑裡，有碎石頭，有流沙……
而他，正一隻腳陷入流沙之中，想爬，但又不知道該怎麼爬。
找一個學生“問計”，實在是一件極為丟臉的事情。
但這樣丟臉的事情，湯武做了也不止一次了，之前他甚至被張勝訓斥過，訓得尊嚴掃地，毫無老師的面子，就連裡子也丟乾淨了。
這一次再過來，除了要在其他學生面前維持那點老師的尊嚴以外，其他的，他早就習慣了。
“張勝，那個方案，我一時間也不知道什麼意思，要不……”
“湯老師，您先坐……”
“哦，好。”
張勝看到湯武以後，笑著指了指旁邊的位置，先打斷了他的話，隨後當看到湯武坐下來以後，湯武看到張勝眯著眼來到窗邊，拉上了窗簾。
窗簾拉了下來，辦公室變暗，張勝開啟了一盞燈。
溫柔的燈光，讓湯武心中那一絲的緊張情緒少了不少，似乎在封閉的空間裡，人會變得更有安全感。
張勝坐回在椅子上，給湯武泡了杯茶：“剛才我看到院領導們去過隔壁，想必湯老師你的【實訓基地】算是短暫地落地了吧？”
“是。”湯武喝了口茶，臉上苦笑：“不得不承認，你之前猜的一些東西很準，有時候我都不得不懷疑，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算到一些東西，也算到，我會過來，然後伱刻意在這裡等著我。”
“哪能全部都算到……只是我們自己的【NC工作室】剛落地，我順便過來看看。”張勝喝了口茶，笑道。
“你的【NC工作室】是做什麼的？”
“目前而言，只是網站維護和設計、紀錄片拍攝與製作、品牌設計與維護、品牌代言、公司創業指、流量變現……”
“咳，咳。”湯武聽完以後差點就被張勝一連串的話給嗆到，急忙拍了拍胸脯，這才稍微讓氣順了一些。
等等！
這小小的工作室……
涵蓋的業務居然這麼廣，怎麼聽起來這麼像吹牛？
“湯老師，其實你也不用驚訝，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多一項業務，就是多一項賺錢渠道……”張勝給湯武遞了一張餐巾紙，笑著解釋道。
“那我呢？”湯武突然問道。
“湯老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也是我的客戶，同時也是合作伙伴之一……”
“我有時候，真的很不喜歡你的自信，感覺什麼都能猜到，跟個半仙一樣，但偏偏沒辦法，要找你這個半仙算命……”
“湯老師，領導雖然給你批了基地，但給你也有很短的時間限制吧？我猜猜，他們最多給你一個月？”
“你還猜出了什麼？”
“之前我一直不知道沈毅老師有多厲害，但是當基地能批得這麼快，同時，他能在幾十個實訓專案之中，力排眾議，說動這麼多領導參與你電瓶的測試和【實訓基地】的落地工作，這恰恰說明沈毅老師在這個學院裡，分量還是極重的，同時，關係很硬！”張勝看著湯武。
【大學生就業創業中心】辦公室雖然一直都很空，但沈毅是領導，常年和一些校外的企業接觸、合作……
這本身沒有一點能力、一點背景是很難做的。
這個張勝之前就明白，但沒想到沈毅在學院裡的分量居然有這麼重。
“是，很硬。”湯武點點頭。
“我想知道沈老師到底有多厲害……”張勝看著湯武。
“具體多厲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媳婦是商務部門的領導……”
“商務部門？”
“是！”
湯武看到張勝眼睛微微一亮，隨後又眯起了眼睛，彷彿陷入沉思以後，頓時想到什麼一般立馬提醒道：“她媳婦不可能開後門的，現在情況比較敏感，你千萬別想鑽什麼路子或商業漏洞……張勝，我知道你很聰明，但不要過於聰明！”
“湯老師，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我這輩子都不可能鑽法律漏洞，更不可能做走後門賄賂的事情……”
“張勝，我只是善意提醒，你這嚴肅起來，我不習慣，好了，繼續聊……”
湯武看到張勝本來笑眯眯的表情突然變得分外嚴肅，義正言辭的正直模樣，讓湯武都感覺到害怕，連忙擺擺手，讓氣氛稍微緩一下。
“湯老師，我只是申明一下我個人立場，對了，湯老師，沈毅老師的媳婦，在商務部門，主要是什麼職能？”
“這個我不清楚，但似乎也是跟企業進行品牌對接……”
“哦。”
張勝聽到重要資訊以後，瞬間便點點頭，隨後看著湯武，笑道：“湯老師，你可以走了。”
“咳，咳，你說什麼？！”
湯武喝了一口水，差點又被張勝這句突如其來的話給嗆到，下意識地瞪著眼睛看著張勝。
“湯老師，我是說，你可以走了！”
“我話都沒說完，我今天找你過來是……”湯武看著張勝的模樣，頓時茶也不喝了，頓時有些著急。
“一個月內，把電瓶的銷量做上去，給學院領導看一看，是不？”
“是，那農村包圍城市的計劃，我覺得……”
“湯老師，你回去吧，對了，這兩天你什麼都不用幹，專門幫我找找那些因為經營不善即將倒閉的、或者說在大城市競爭不過那些大品牌的電動車廠，你把這些資料給我，我去一個個慢慢接觸……”張勝平靜地看著湯武，讓湯武不用掏出那本計劃書。
“幹什麼用？”
“湯老師，你就把電瓶研究好，我說過，電瓶的銷量，你不用關心……對了，電瓶的產能你也得跟上，這段時間沒關係，但等未來，訂單暴漲的時候，你得想個法子……”
“行！不過，一個月，就一個月哈。”
“足夠了，對了，湯老師，你申請專利了吧？”
“我……”
“你該不會沒申請專利吧？”
“……”湯武看著張勝瞪大眼睛以後，下意識地身子往後縮了縮。
“哎呦，我的湯老師啊！你現在去，趕緊去申請專利，湯老師，首先是技術專利、然後是外觀專利、產品綜合專利……這個一下子批不下來，但是隻要你在申請，你是第一個申請，就會有相應的市場保護……”
辦公室裡。
湯武看到張勝站了起來，聲音充滿著急切。
湯武也是嚇了一跳，隨後緊接著猶如小雞啄米一般點點頭，夾起策劃書就往外跑。
等湯武離開以後，張勝那急切的表情瞬間便化為了平靜。
他手指有規律地敲擊著桌面，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大概半個多小時以後，他開啟電腦，不斷地看著電腦上的各種新聞，當看到沒有他想要的新聞以後，他才仰躺在椅子上。
隨後……
他拿起電腦，噼裡啪啦地敲起了一份新的【方案書】。
………………………………
“抱歉，我們不需要電瓶，我們跟“威能”電瓶簽訂了十年協議，不會用其他電瓶的……”
“我知道這些電瓶的優勢，也知道有學院的保障，但是價格……“威能”比你們價格更低，現在你也知道，電動車價格已經不是三四年前那麼暴利了，市場就是這樣，你覺得呢？”
“……”
【大學生就業創業中心】。
沈毅看著【NC工作室】和【電瓶實訓基地】這兩個專案。
【NC工作室】創業專案，沈毅倒不擔心。
工作室目前已經見到一部分收益了，而且校方並不需要什麼實質性的投資，也能帶動一些學生就業，這本身就不需要他擔心什麼。
但【電瓶實訓基地】則並不是那麼樂觀。
下午，他調查了市場，也看過了一些市場上的一些專案，甚至跟一些主流的電瓶車打過電話。
但效果都不怎麼樂觀。
整個市場差不多已經被那些大品牌給壟斷了，特別是“威能”電瓶，簡直是一些大品牌供應的標配。
壟斷以後就會導致電瓶車的整體價格下來……
整體價格下來，很多剛創業的電瓶車品牌，就失去了應該有的價格競爭力。
失去價格競爭力以後，最終只能落個退出市場的下場。
在這場市場博弈當中，湯武的新生代電瓶，就算比“威能”電瓶更具產品優勢，也會被衝擊得無影無蹤。
大品牌求穩，不會用這些新產品，小品牌沒競爭力，訂單數量也有限，而且現在他們自己都已經半死不活了。
怎麼看，怎麼覺得這是一個死局。
傍晚。
就在沈毅正在考慮要不要給自己媳婦打電話問問的時候，他聽到了辦公室的敲門聲。
隨後……
他看到張勝走了進來。
“沈老師……”
“哦，張勝啊，坐，工作室今天怎麼樣？還算滿意吧。”
“挺好，滿意的，我們今天也接了一些企業的贊助單子……”
“嗯，那就好，你手裡是……”
“哦，這是我列印出來的資料……”
“什麼資料？”
“08年金融危機的資料……”
“那這份方案書是……”
沈毅看著張勝帶著一疊厚厚的資料走了過來。
隨後，又看到了這些資料上，有一份報告書，報告書上寫著【08年金融危機的機遇分析】這幾個字。
翻開第一頁以後，他看到了一行字：“為了對抗美國全球金融海嘯所造成消費性電子產品外銷需求急速衰退……”
沈毅看了一會後，頓時看得腦袋都大了。
“你這是做政策報告總結呢你……”
“那個，沈老師，方便問一下，師母……”
“你幹嘛，千萬別做一些敏感的事情！”
“我沒幹嘛，我就是想希望您能把我寫的東西，和這些資料給師母看看……”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