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麻辣燙機子其中一個格子倒入清水，選了個麻辣味的湯底拖進去，扭大火力。
紅豔豔的湯底滾開，沈鹿把難熟的牛肉丸和豆泡先放進去煮，煮的差不多了再放粉絲、生菜。
麻辣燙的香味不如雞蛋仔那樣霸道，但要更刺激，香味順著門窗飄出去，住在附近的居民再次遭受到了暴擊。
“他孃的，到底是誰天天在家吃好吃的？！都住在十七街區了，怎麼可能還有錢吃這樣的好東西？”
“沒天理了，真是沒天理！”
“艹，受不了了，我要去把這個人找出來！”
“行了，沒看到外面天黑下來了嗎？忘了昨天晚上死人的事了？你也不想要自己的狗命了？”
……
沈鹿渾然不知自己掀起了怎樣的風波，只不過她知道了也不會怎麼樣，她憑自己本事吃香喝辣，有本事他們也可以。
反正這裡也不是徹底沒有食材，只是培育成本很高，價格昂貴，普通人吃不起。
食材放的有點多，煮出來有兩大碗。
沈鹿高估了自己的食量，吃完一碗她就飽了，辛辣的食物也不好喂伏城。
她想了想，把多出來的麻辣燙放在桶子裡，蓋子蓋上，這樣別人既看不到，也能遮住大部分的氣味。
沈鹿左手拿著防狼棒，右手提著桶子出門，外面路燈壞了好幾個，一直沒人修，好在月光給力，不耽誤走路。
左轉走不到十米，沈鹿輕輕叩門。
“金婆婆，你在嗎？”
屋裡有淡淡的光，過了幾秒，金婆婆的聲音響起。
“有事？”
“嗯吶，我能進去嗎？”
門開啟，金婆婆溝壑很深的蒼老面龐出現，“進來吧。”
沈鹿進了屋，金婆婆立馬把門關上。
“大晚上的，你不在屋裡待著，出來找死？”
沈鹿沒太在意金婆婆不滿的語氣，她也知道不該晚上出來的，可這不是離的近，走快點都用不上一分鐘。
“想給您送點東西。”
“不用，你自己留著。”金婆婆想也不想拒絕了，她隱隱猜到沈鹿的想法，無非是感謝早上的事。
沈鹿開啟桶蓋，辛辣的香味一下子衝了出來，“做多了，我和哥哥吃不完，您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嚐嚐味道。”
金婆婆不可置信的看了眼桶，又慢慢將視線挪到沈鹿臉上：“你到底是什麼人？”
她早從沈鹿著裝上就看出來她不是一般的女孩，流落到十七街區，應該是遭遇了大變故。
可她沒有要去弄清楚的念頭。
人老了，不似年輕時那樣八卦，她現在唯一想的就是守住自己的出租房，無病無災的度過晚年。
“我嗎？”沈鹿扯扯嘴唇，“一個努力想要過好日子的人。”
“你知道這一碗東西能賣多少星幣嗎？”金婆婆不自覺拔高音調，“一顆綠葉菜要上千星幣，更別說其他食物了，你……”
你能吃得起這麼昂貴的食物，為什麼還要住在十七街區？
金婆婆有種被人耍的錯覺。
可沈鹿沒理由要耍她，在此之前，她們都不認識。
原主沒去過菜市場，沈鹿也是剛穿到這個世界，一直在十七街區附近打轉，並不清楚菜價。
她知道食材在這裡會很昂貴，但沒想到會貴到這種地步。
“我只是想謝謝你。”沈鹿說起了最初的來意，“金婆婆，你不用覺得有負擔。”
“那我就不客氣了。”金婆婆彎腰拿出麻辣燙，說起來，她上一次吃像樣的食物是什麼時候來著？
十年前？
還是二十年前？
久到她都記不起來了。
金婆婆找出許久沒用的金屬筷子，隨意用衣襬擦了下，夾起了一顆丸子。
牛肉丸散發著熱氣，混合著肉香和麻辣味，分外誘人。
金婆婆吹了吹，咬了一口，裹在丸子裡的湯汁蓬勃而出，燙到了她的上顎。
但更多的是牛肉鮮香。
哪怕燙，金婆婆也沒吐出來，忍著燙意，細細咀嚼品嚐。
沈鹿在金婆婆對面坐下，捧著下巴笑眯眯的問：“好吃嗎？”
她自己也嘗過，味道相當不錯，要是再加上一些小料，會更棒。
但沈鹿沒買，害，能省則省嘛，又不是不好吃。
“好吃。”金婆婆眉眼舒展，沒想到這個年紀還能吃上一口新鮮滾燙的食物，“謝謝你。”
“禮尚往來，要不是您今早幫忙，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處理那些人。”
“不用處理。”金婆婆這次多吹了會兒丸子，“你可能不知道，屍體也是有人回收的。”
“哈？”沈鹿驚訝，“回收屍體？”
金婆婆絲毫不介意在吃飯的時候討論這些，“對，根據帝都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報告，屍體經過分解發酵，是很好的肥料，野外的土地種不出植物，但研究所精心培育的土壤可以，而屍體發酵製作的肥料，能補充土壤缺少的元素，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偶爾聽過一耳朵。”
沈鹿瞪圓眼，三觀被狠狠衝擊了。
用屍體做出來的肥料培育出的蔬菜，這誰敢吃？
可這裡的人不僅敢吃，甚至賣的是高價。
“呵呵。”金婆婆被她的模樣逗笑了，“這種事很難接受嗎？”
“嗯……”
“那你知道泥土味的營養液是什麼做的嗎？”金婆婆忽然冒出點惡趣味來。
“您不會告訴我，也是那什麼做的吧？”沈鹿眉頭越皺越緊。
“那倒不是。”金婆婆嗦著粉絲，“你知道白蛆嗎？”
沈鹿不止在自己的記憶裡搜了一遍，連同原主的記憶一起搜了一遍，但都一無所獲。
總歸都是蛆。
沈鹿搖頭：“金婆婆，我不能出來太久，額……我是說，我哥可能需要我。”
她之前怎麼會覺得金婆婆是個很嚴肅冷清的老太太呢？
這不是很頑皮嗎！
金婆婆笑而不語，沒有揭破她的謊言，反而親自送她到門口。
“快回去吧，晚上最好不好隨便在十七街區晃，不安全。”
“知道啦。”
沈鹿提上桶子，一溜煙跑回了出租屋。
金婆婆一直看著她進了屋才關上門，坐回桌邊，望著冒熱氣的麻辣燙輕輕嘆了口氣。
小姑娘一走，房裡立馬變得孤冷起來。
想想也是，她都多久沒見過這般鮮活的小姑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