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面前打武王的臉,爽是爽了,可丟的卻是人族的臉。畢竟,人王在外,代表的正是人族的臉面。
自家怎麼訓斥都行,卻不能當著外人的面羞辱武王。
“妖族曾放言,要我仙界人族臣服妖族,並每日獻上數萬童男童女,以及數萬成年男丁供他們享用。”
“如若不然,便讓仙界再無我人族的容身之地。”
不止是萬族強者害怕姜塵,仙界人族的強者們,更害怕姜塵。
畢竟,他們與姜塵是什麼關係,心裡還是有數的。可姜塵向他們詢問,他們又不能不答。
最後,還是一年輕的人族強者,把妖族提的條件說了出來。
“數萬童男童女,以及數萬成年男丁,妖族倒是好大的胃口。”
先是看了一眼附近的妖族強者,姜塵復又接著問道:“這條件,都有誰同意了?”
“無人同意!”
“我等雖與你理念不合,但這種背叛人族,犧牲族人以求存的事,還是幹不出來的。”
這是沒等別人開口,一直裝死的武王就搶先回道。
姜塵都這麼問了,他不開口回答是不行了。因為就這個問題,但凡有人說錯話,那死的就不是一個兩個人了,而是成千上萬。
他與姜塵之爭,是理念之爭。可向妖族獻上童男童女與成年族人,卻是原則問題。
在人族最弱小的時候,都沒有人敢這麼幹,為了生存,向妖族獻上童男童女與成年族人。
而如今,人族都已經成為天地主角了,可以說是世間最強大的種族。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卻有人答應妖族的要求,主動向妖族獻上童男童女。
這要是傳出去,整個人族都要蒙羞,三皇五帝聞之也要震怒。而做下這種事的人,無論是誰,無論是什麼身份,都將死無藏身之地。
甚至可以說,哪怕是沒有做下這種事,只是心中有了這個想法,那也是罪該萬死。
武王就是擔心,有人說錯話,導致姜塵誤會,以為仙界人族的部分領袖有心同意妖族的提議,從而大開殺戒,所以先一步開口,避免事態擴大。
“人王我還是信的。”
“但人王手下的人,卻是不好說了。”
姜塵相信武王,絕不會做出這種事,可他的手下,姜塵卻不怎麼信任。
妖族與萬族都欺上門來了,也沒見他們出面,其態度可想而知,就算不想投靠妖族,潛意識裡也是不願與妖族為敵。
“陛下,誤會啊!”
“先前我們只是和人族開玩笑,並沒有真的討要童男童女的意思。”
知道自己的麻煩大了,一位妖族強者抓住機會,蒼白的解釋道。此妖顯然是心存希望,還想矇蔽過關。
可他的同伴,卻是知曉,自己等人這次恐怕是在劫難逃了。因此,他也沒有爭辯,而是恨恨的看了一眼身邊的萬族強者,大聲的喊道:
“還請陛下明鑑,我等本不欲與人族為敵,全是受萬族挑撥,時常以人族誘惑我等,並以天宮之主的名義向我等施壓。”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我等才沒有禁住誘惑,犯下大錯。”
這個妖族強者,顯然是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所以他就抱著能拖一個人下水就拖一個人的態度,把萬族也捲進來了。
而他說的也是事實,若無萬族在旁挑撥,他們就算是對人族出手,也不會如此囂張。
“陛下,斷無此事啊!”
“妖族與人族有仇,這是眾所周知的事。他們報復人族,完全是出於自己的想法,與我萬族無關。”
“我萬族也是受他們脅迫,這才與他們一同趕來此地,威脅人族。”
萬族強者立即就急了,連忙解釋道。
“我妖族與人族有仇,你萬族就與人族沒仇了?”
妖族強者反駁道。
姜塵還沒開口,兩方為了推卸責任,就已經互相罵了起來。
“太一乃我人族死敵,如今天宮之主一邊支援仙界人族,一邊又與太一合作,人王是怎麼想的?”
姜塵懶得搭理他們,而是看著武王,繼續朝他問道。
他得問清楚武王的態度,人族從來沒有叛族的人王,武王要是敢做第一個,那影響就大了。
雖然,姜塵不覺得武王會背叛人族,但他覺得沒用,得要武王覺得才行。而且這件事事關重大,他必須要問清楚。
倘若武王真的有背叛人族的心思,那姜塵就會在他做出實質行動前,將他斬殺。
人族雖沒有叛族的人王,但死在自己人手裡的人王卻不少。第一例就是蚩尤了,隕落於軒轅人皇之手。
而在此之後,就好似受到詛咒一般,人族經常有人王自相殘殺。
往往事情就是這麼離譜,有些事只要沒發生過,那就一直不會發生。可一旦出現第一例,很快就會出現第二例、第三例……
斬殺人王如此。
武王叛族,也是如此。
一旦武王叛族,那就等於是給後世的人族做了榜樣,叛族的人只會越來越多。連人王為了前程都能叛族,更何況我等?
一旦這種思想風氣出現,叛族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所以,姜塵要從根源上杜絕此事,一旦確認了武王有叛族的跡象,那他立即就會動手。
這就是他此次趕來仙界人族的目的,確認武王的想法。
“人族生我養我,我自不會背叛人族。”
武王先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絕不會背叛人族。
聽到這裡,姜塵忍不住點了點頭,武王雖然和他理念不合,但終究是沒丟了人族大義。
可接著,就聽武王繼續說道:“但師尊同樣對我恩重如山,我又豈能與他兵刃相見?”
“嗯?”
“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聽到這裡,姜塵有些不悅了。但他也理解武王,這種情況下,確實難以選擇。
不過這也不是沒有辦法破解,不願與天宮之主為敵,那不與他為敵就是了。反正人族最不缺的,就是敵人了。
武王不想與天宮之主刀刃相見,他可以去攻打兇獸,也可以去遠征萬界,再不濟也可以去混沌轉化元氣,總歸有用到他的地方。
“陛下不用擔憂,我會背叛人族。此刻,我已心存死志,倘若陛下沒來,我此刻已經前往妖族與萬族,與其同歸於盡了。”
武王面無表情的說道。
實話實說,他現在就覺得姜塵有些多事了,耽誤他去送死。
倘若姜塵不來,他現在已經在妖族大開殺戒,然後被太一斬殺,從此再也不會煩惱了。
“???”
姜塵有些發懵的看著武王,他沒有想到武王竟然這般決絕,因為想不到解決辦法,所以打算一死了之。
他以為自己死了,事情就能得到解決嗎?仙界人族怎麼辦?他死了倒是不用煩心了,但這些問題,全都落到了姜塵身上。
“放肆,你也是人王,身上揹負著億萬族人的命運,怎能如此不負責任?”
姜塵忍不住呵斥道。
一死了之,這對武王來說,確實是最好的選擇,能讓他一身輕鬆。可這卻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而是在逃避責任,是懦夫的行為,是極其不負責任的表現。
“仙界人族的命運,我也有為他們考慮過。他們若是有心,可以陪我一同殺向妖族。”
“死在與妖族的戰爭中,總好過背上叛徒的名聲遺臭萬年。”
武王神情不變,將自己的想法全盤托出。
好傢伙!
姜塵更無語了,這不僅是自己想死,還想著族人陪自己一起死。但不得不說,這確實是一個解決問題的思路。
仙界人族走到如今這一步,實際上地位很尷尬。這邊,與自己的靠山天宮之主已經是事實上的鬧掰了。而另一邊,與自己同族的九州人族,也不是很喜歡他們。
雙方皆是不喜他們,其未來何去何從,就成了一個大問題。而武王的辦法,就提供了一個解決思路。
就算是對妖族開戰,那也只是高等級的修士出手,不可能波及到低等級的修士與凡人。
而這些高階修士,為了人族與妖族血拼,戰死沙場。
那他們的族人就成了烈屬,就算九州人族再不喜他們,也要把他們的族人接回去,並妥善安置。
武王的辦法,就是犧牲自己,為後人搏一個出路。
這個辦法沒錯,誰讓他們選錯了道路,既然走錯了路,那就要付出代價。可他們的後人卻是無辜的,所以他們就用自己的死,為後人搏一個前程。
這算是一種預設的潛規則,專門為犯了錯的人族高手準備的。高手犯錯,就那麼殺了太可惜了。所以,就讓他們去執行一些必死的任務,而作為回報,人族將不追究他們後人的責任。
武王心存死志,要與妖族同歸於盡,本質上,還是遵守這一潛規則。而他既然這麼說了,按照道理,姜塵就不該出口阻止他。
我有罪,我也認了,現在我去送死以償還我的罪過,你總不能攔著我吧?
沒理由啊!就算是人皇,也不能阻止別人為了後人拼命吧?
但姜塵畢竟是姜塵,很快就從武王的話中找到了他的漏洞。什麼叫若是願意,便可與他一同殺向妖族?
這種贖罪的事,一般不都是強迫性質的嗎,怎麼還能全憑自願?
自願的人是贖罪了,可那些不自願的人呢?他們是什麼意思,真打算聽天宮之主的話,寧可成為人族的罪人,也要與太一合作?
“人王,你與我說說,什麼叫自願?這種事,還要全憑自願嗎?不應該是你強制下令,讓所有的高手一起隨你殺向妖族嗎?”
姜塵不悅的問道。
武王的選擇,本來是件好事,可這好事只做一半,那這就是壞事了。
一半人為人族盡忠,一半人背叛人族。知道的人知道你們是內部不合,不知道的人見此,還以為你們是兩頭下注呢?
事關人族的底線,這種事都敢兩頭下注,結果只會雞飛蛋打。
仙界人族有一兩人叛族沒什麼,可要是叛族的人多了,那就是有人為人族盡忠,也改變不了仙界人族被定性為舉族叛族的事實。
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人族滅了仙界人族後,為那些為人族盡忠的英雄立碑,以彰顯他們的功勞。
“他們隨我來此,本是為了搏一個前程,如今我自知必死無疑,實在無顏讓他們隨我一同去死。”
武王難道不知道姜塵說的這些?他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也沒辦法啊,但凡他的命令有用,他又何至於讓人自願跟隨他。
有一件事武王沒說,那就是,法尊已經確定站在師尊天宮之主那一邊了。而在仙界人族,法尊的地位僅次於他。
一旦他強行命令眾人,不顧一切的攻打妖族,那法尊立即就會出面,奪走他的權柄。
法尊有這個能力,因為仙界人族的高層不想死,若武王執意讓他們送死,他們也不介意聯手廢了武王,另立新王。
若是法尊成為人王,毫無疑問,整個仙界人族都會被其拖入深淵。武王無奈,這才讓眾人自願隨他前往,不給法尊奪權的理由。
而這些事,顯然不能告訴姜塵。
姜塵那是什麼人,武王還是瞭解的,一旦他知道法尊等人的想法,立即就會以雷霆手段將他們滅殺。他們死了沒什麼,但之後,姜塵肯定會對仙界人族進行大清洗。
事關叛族,且還是立場有問題的仙界人族。一旦開始清洗,所秉承的原則肯定是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
武王不願族人遭到清洗,所以不敢將此事告知姜塵。
“義不掌財,慈不掌兵,人王的話,不像是一個王者該說的。”
“且他們當年既然做出了選擇,那就要為此承擔相應的責任,哪有好處都拿了,卻不想義務的好事。”
“榮華富貴,你既沒有缺了他們。那如今你要赴死,他們自然要與你同往,哪有各奔前程的說法。”
“更別說,這個前程還是讓他們判族?”
“人王的水平不該如此,你是不是在隱瞞什麼?”
“對了,法尊呢,我來此地這麼久了,怎麼還不見他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