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娘子可有興趣在第六陘再立一座山門麼?”
聽得尹永珍的邀請,商沛滿臉錯愕。
“尹盟主莫不是在開玩笑?妾身真要開一座山門加入五山盟,那五山盟豈不是要改名叫‘六山盟’?”
商沛有些無語道。
尹永珍卻認真道:“六山盟也沒什麼不好,能夠得海娘子加入,我等勢力便能更強一分,此乃尹某求之不得之事。”
見得尹永珍神色鄭重不像是在開玩笑,商沛也不由正色道:“尹盟主,想來您應當是知曉妾身與幽州之間的關係吧?”
尹永珍不以為然道:“那又如何?我們與幽州之間並不直接衝突,況且海娘子的身份也沒有公開吧?”
商沛這個時候已經醒悟了過來,尹永珍引自己入五山盟的確是真心實意,但恐怕更重要的還是想要藉助自己與通幽學院搭上關係。
商沛想了想,道:“茲事體大,尹盟主且先讓我想一想。”
尹永珍點頭道:“可以,五山盟如今在第六陘也能實際掌控百餘個山頭,海娘子可以隨意選一座稍作歇息,尹某料想外面那兩位還沒有膽子敢闖進來要人。”
商沛想了想,最終還是拒絕道:“尹盟主的好意妾身心領了,只是尹盟主想來也已經猜到妾身正在找人,況且前番已經數次叨擾,實不該再留在這裡為五山盟招災惹禍。”
說罷,商沛向著尹永珍拱了拱手轉身便欲離開。
不過這個時候商沛彷彿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回頭道:“無論是妾身最終是否加入,但妾身此番受五山盟數次庇護之恩,日後定有所報!”
尹永珍這時也道:“既然如此,尹某也告知海娘子一件尚未經過證實的訊息,據說‘汾水一葉’葉一帆葉先生,乃是風冶子老祖有師徒之實卻無師徒之名的弟子。”
商沛面露恍然之色,一瞬間彷彿之前許多的疑惑頓時豁然通透,隨即笑道:“尹盟主訊息倒是靈通,連這些事情都能打探清楚,佩服!”
尹永珍淡然道:“深處四州亂戰之地,訊息靈通本就是存身之本,海娘子見笑了。”
尹永珍望著商沛離開的方向神色淡然,不知道心中在想這些什麼。
“永珍兄就這麼讓她離開?”
在商沛離開後不久,一道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身後,並開口問道。
尹永珍頭也不回道:“方兄想要說什麼?”
方如晦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開口道:“她其實是在找幽州商氏的那位商夏商公子吧?”
尹永珍眉頭微微一皺,道:“方兄,你我如今同為一體,一榮共榮一損共損,有什麼話你儘管直說便是。”
方如晦再次沉默,而尹永珍卻也不急,靜靜的等待著他再次開口。
方如晦終於忍不住道:“永珍兄難道不是想要透過她找到那位商公子,再奪他的臨淵刀嗎?”
尹永珍愕然轉頭看向他,忍不住道:“方兄怎麼會這樣想?”
方如晦不悅道:“難道不是嗎?難不成永珍兄還真想讓五山盟改成六山盟不成?”
“為什麼不行?”
尹永珍反問了一句,然後接著語重心長道:“臨淵刀不是你我所能夠覬覦的,我勸方兄還是熄了這個心思,否則大禍就在眼前。”
方
如晦沉聲道:“為什麼不能?那商夏不過初晉四重天,連他都能持有神兵,我等為何就不能?”
頓了一頓,方如晦接著道:“況且永珍兄如今煉化第四道本命靈煞,此番藉助臨淵派傳承,我等實力也各有提升,如今便是如冀州三大世家這般的勢力也不會比我們更強,如今便不能擁有一件屬於自己的神兵,況且還是一件破損的神兵?”
尹永珍看了他一眼,語氣轉冷道:“你背後若也有寇衝雪撐腰,不要說一件破損的神兵,便是佔有兩件神兵,其他人也只能幹看著羨慕而已。”
方如晦聞言一滯,但他很快便道:“誠如永珍兄所言,五山盟無法擁有神兵便是因為我等缺少一位五階老祖坐鎮。可永珍兄別忘了,那位商公子的身上就有一道天地元罡!你難道就甘心錯過這個機會嗎?”
尹永珍一直以來淡然的神色終於動容,但最終還是長嘆了一口氣,道:“方兄,你不懂!聽我一句勸,這件事情你萬不可牽連其中,否則便是賠上整個五山盟都救不了你。”
或許是因為尹永珍最後一句話語氣很重,讓方如晦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便在這個時候,又有一道聲音傳來:“那為什麼會是通幽學院呢?”
尹永珍有些詫異的扭過頭去,卻見蔣為雲也現身出來。
“什麼?”
尹永珍追問了一句。
蔣為雲笑道:“我是說永珍兄似有交好通幽學院之意。五山盟雖初立,但以我等五位四重天聯手的實力,足以令各方勢力不敢小覷。如此情形之下,無論是我們選擇倒向神都教、白鹿派,又或者是重玄宗,難道不都是比通幽學院更好的選擇嗎?又何必要捨近求遠,去討好那寇衝雪?況且依我看那通幽學院和寇衝雪似乎也不被神都教、重玄宗等名門大派所喜,白鹿派更是與之為敵,冒然與之交好,恐不為我等周邊勢力所喜。”
尹永珍深深的看了蔣為雲一眼,微微輕嘆一聲,語重心長道:“蔣兄、方兄,正所謂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正因為通幽學院目前看上去處境艱難,我等的誠意看上去才會顯得彌足珍貴。更何況,我等成立五山盟難道不就是要掌控自身的命運,不再想讓外人對我等吆三喝四嗎?太行第六陘本就是四戰之地,我等若是輕易倒向任何一方,恐怕立時便會遭至其他幾方的敵意。”
蔣為雲恍然道:“永珍兄的意思是,待價而沽?”
尹永珍神色淡然,語氣卻路線蕭瑟道:“算是吧!”
蔣為雲與方如晦先後離去。
尹永珍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卻是輕輕一嘆:“豎子難與之謀,任重而道遠吶!”
…………
商沛從另外一個方向離開五山盟掌控的地界之後,尋了一處較為偏僻之地,打算先將自身煞元恢復一番再說。
連日來的奔波與鏖戰,令商沛頗感身心俱疲,她需要一段時間的恢復,只是不曉得這一次葉一帆和張洛飛能給她多長時間。
不過的確沒有過多長時間,商沛便不得不中斷了體內煞元恢復的程序。
然而這一次卻並非是被張洛飛或者蔣為雲找了上來,而是她忽有所感,從腰間的秀囊當中抽出了一張武符,而此時在這張武符的表面正隱隱有煞光浮現。
商沛神色激動,連忙縱身浮空而起,神意鋪開感知著周圍數里範圍,
很快便察覺到了動靜,身形在半空當中一閃,再次出現的時候就見不遠處正有一道流光飛來。
商沛伸手一招,那流光落入她的手中化作一枚秘訊符,她在仔細瀏覽了裡面的內容,並對照了事先約定留下的暗記之後,兩個月來商沛終於可以鬆下一口氣了。
然而商沛剛剛為了尋找這張武符,神意感知全開,並未再遮掩自身行跡,就連自身氣機都完全放開。
一位四重天武者全力施為,縱使不是在交手大戰,其動靜也足以傳到數十里之外,自然會被有心人注意到。
商沛自然很快便意識到自身的處境,不過相比於之前的謹小慎微,這一次她雖然仍舊收斂起息,試圖遠離此地,但神態卻顯從容了許多。
一路向著北方天際急奔,沿途雖有遮掩自身行跡,但她卻明白,那葉、張二人很快便會追上前來。
果不其然,商沛向北一路飛出數百里,便見得左右兩側天際各有一道遁光橫插過來,看樣子片刻之後便會直接攔住她的去路。
這一下卻與商沛預想的有些不太一樣。
以往商沛被人發現蹤跡之後,通常都是二人當中的一個率先趕到糾纏,然而一直等到第二人出現,兩人聯手完成對商沛的壓制。
然而這一次不知是湊巧還是早有預謀,這兩人居然同時出現。
莫不是剛剛收到的秘訊符為假?
商沛很快便將這個念頭從腦海當中甩飛了出去,秘符暗記都能對上,秘訊符便不可能為假。
當務之急,還是要衝破兩人的攔截,否則先前在秘訊符中的約定便一切休提。
“海娘子要到哪裡去?”
張洛飛身形在天際上空飛掠而過,有如寒流過境。
“幽燕寨主一路北上,難道不再等那位商公子了麼?還是說你已經有了那位商公子的訊息?”
葉一帆飛遁之際卻顯聲勢浩大,如同在天際上空有一道河水在奔流一般。
如果商夏能夠見到此人,定然能夠認出此人便是在臨淵秘境當中,那位拳勢如河流奔湧的武者。
“你二人莫不是看上去了老孃,怎得如狗皮膏藥一般緊追著不放?”
商沛是何等人物,乃是縱橫冀州十餘年的飛騎悍匪,要論舍了臉皮鬥嘴,她能罵的眼前二人自閉:“就算老孃看你們心誠想要佈施一番,那也得一個個來,看你們兩個這般猴急,莫不是還想著跟老孃來個二龍戲珠?”
那張、葉二人或許是因為商沛連番在他們手中逃脫之後覺得面上無光,此番同時出現將其截住,自忖勝券在手,便想著在這太行山中揚名立威,說話的聲音自然也就大了一些。
四階高手真要是放開了聲,傳遍方圓數百里的山川只是等閒。
可這二人哪裡想到逼急了的商沛,一張口便故意曲解二人的意思,葷的素的撲面而來。
這二人都是頗有背景且自持身份之人,何時見識過這等潑婦罵街、撒潑濺血的架勢?
偏偏三人幾句對話瞬間傳遍了方圓數百里的範圍,一瞬間不知道有多少第六陘的武者聽得清清楚楚。
能在第六陘混的武者就沒多少人算得上是好鳥,這等四階大高手之間的桃色傳聞,正是所有人喜聞樂見,更何況還是三人之間親口所說,完全實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