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室裡，關於唐彩的案子，汪國聲告訴張揚：
東西確實是個夢津的老手藝人，照著原件仿造的。
在嫌疑人來找張揚鑑寶前，東西就已經仿好了。
不過那個老手藝人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法律意識很淡薄，連僱他造假的人的資訊都沒留，只有一個打錢的賬號。
要不是剛好有人想把這東西運出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被發現。
這些資訊，汪建業已經和警方同步過了，官方回覆說，案件偵破的希望很大。
至於磁州窯的梅瓶，汪大師給張揚看了一份檔案——牛津鑑定中心出具的熱釋光檢測報告。
證明東西確實是近代或者現代的仿品。
“這東西，可是讓不少人都打了眼啊！”汪大師笑呵呵的說道。
據他說，臨海拍賣行的三個瓷器鑑定專家，有兩個認為東西是對的。
加上提出質疑的汪國聲，兩邊二比二打平，只能一步到位，送到國外去做檢測。
結果出來以後，拍賣行的人連夜發訊息通知汪建業，道歉、退錢。
“那有查出來，是誰送的假貨來拍賣的嗎？”張揚好奇的問了一句。
“是外地一個民間收藏家，東西是他花錢，從國外拍回來的。”汪大師解釋道。
“原來海外回流的啊，出口轉內銷。”張揚隨口感嘆了一句。
他這話說完，汪建業的臉色突然有了點微妙的變化。
因為那件鎏金佛像也是海外回流的。
汪館長怕他的大伯被這句話提醒，趕緊想辦法打岔。
“誒，大伯，你不是說有東西要給張揚看一下嗎？”汪建業有些突兀的提示道。
“對哦，我差點給忘了。”
“來，張揚，你先看看這個青花瓷瓶。”
汪大師從盒子裡拿出來一個三十公分高的小花瓶，遞給了張揚。
張揚不懂這是什麼意思，不過鑑寶的職業病犯了，接過來以後，下意識的就先看了看底。
底下赫然寫著四個藍色大字：“康熙年制”。
「物品資訊」顯示，這是去年新作的。
“怎麼樣？”汪大師問道。
“這應該是現代的仿品。”
“還有呢？”
“還有？還有什麼？”張揚一臉疑惑。
汪大師沒說話，笑了一下，遞給張揚一張過塑了的小卡片，上面寫著這樣一段話：
【鑑定結果：繪畫工藝粗糙，青花花色漂浮；合模工藝制胎，胎質粗松，打磨做舊痕跡明顯；款式描摹痕跡明顯；經鑑定為當代仿品】
張揚看到一半，就明白了汪大師的意思。
還是之前和他聊過的那件事：
張揚的鑑定，有時候就像“無根之木，無源之水”，雖然真假上沒有錯誤，但總是少了點根據。
現在他鑑定玉石什麼的還好說一點，因為要點就那麼些。
但一到瓷器、還有書畫的時候，就容易暴露他知識儲備不足的問題。
“汪老師，這個我也想學，但是沒這麼快啊。”張揚苦笑道。
“不急不急，你權當我這個老頭子多事，給你提個醒。”
“東西你拿回去，放在桌面上當個擺件。”
“我今天想給你的謝禮，主要還是這個。”
汪大師笑著推過來一個紅色的盒子。
“這是？”
張揚帶著兩分疑惑、八分期待，把盒子開啟。
黃色的錦緞上，放著一個小碗，碗內是白釉，外壁則是紅釉。
光看顏色就知道，東西就算不是真的，也得是個高仿。
張揚把碗取出來，仔細端詳了一番。
「物品資訊」顯示，這東西雖然碗底寫著“大清乾隆年制”，但真正的年代，其實是道光。
而且是道光的官窯。
“這個怎麼樣？”汪大師等張揚看了一會兒，才開口問。
“是道光仿乾隆的官窯。”
“不錯。”汪大師點點頭，指著碗外壁的釉面問道：“那這是哪種紅？”
哪種紅？
紅釉的知識點，張揚前不久剛自學過，他記得紅釉分為郎窯紅、豇豆紅、珊瑚紅、胭脂紅、霽紅等等。
眼前這個碗，碗口沒有白邊，釉面也十分光潤，沒有開片，很像最便宜的霽紅釉。
再想想，這東西是汪大師要白送給他的，基本八九不離十了。
“這應該是霽紅碗。”
“好！”
張揚話音剛落，汪大師立刻拍手叫好。
“雖然霽紅釉不難分辨，但伱算是半路出家，能這麼快看出來，這東西送給你，也算送對人了。”汪國聲笑著捋了捋長鬚。
“這多不好意思。汪老師，其實我還能看元青花的。”張揚打趣的說道。
“哈哈哈，你小子，我這裡可沒有元青花送你。”
“不過，張揚，你有沒有興趣，在我們這裡兼職一個博物館研究員？”
兼職？
汪大師的話，讓張揚有幾分疑惑。
如果說，送這幾萬塊的霽紅碗，算是感謝他幫忙看出磁州窯梅瓶的話，那這兼職研究員的事，是要感謝什麼呢？
難道是汪建業之前說的“補償”？
張揚下意識的看了一下旁邊的汪館長，驚訝的發現，汪建業也是一臉疑惑。
他明顯也是剛知道這件事。
“小夥子，年紀輕輕，怎麼瞻前顧後的。”汪國聲挑了挑眉：“你幫我看出磁州窯那麼大的問題，我老頭子不謝謝你，怎麼能心安？”
“這個研究員的職位，不是剛好能讓你的直播人設圓滿嗎？放心，不會讓你操心博物館的事，我們聘了不少職業的鑑定師。”
“那這個碗？”張揚把盒子往回推了一點。
“這是想請你幫個忙。”汪大師突然嘆了口氣：“你也知道，我們是私立博物館，光靠門票的收入，是維持不了這麼大個攤子的。”
“所以有時候，也會幹些撿漏、倒賣的事。”
“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派人到各個古玩市場走一遭，有時候還會去鄉下的舊貨市場看看。”
“但是今年，我的身體明顯差了太多，恐怕堅持不下來，所以想找你……”
“博物館的其他人呢？”張揚問道。
“他們的本職都是公立博物館的研究員，在我們這裡只是兼職。如果發現漏，交也是交到公立博物館裡。”汪建業幫忙解釋道。
“而且我們有不少特殊的渠道，找到真東西的機率會大一點。”汪國聲補充了一句。
特殊的渠道，聽起來很有吸引力。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我有個要求，萬一遇到大漏，我自己偷偷買走，沒問題吧？”
“不用偷偷，你買了，直接交給我們幫你賣就行。”汪國聲笑著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