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李歲歲的目光,他表演出來的怯懦如流水般從這人眼裡消失。
幾步上前,神色冷厲,看向李歲歲時,毫不遮掩他的殺意。
“你想如何?”
這一聲,聲色如砂石摩擦,殺意而粗糙。
李歲歲搖頭:“不是我想如何,而是他想如何。”
那個他指的是誰,彼此都清楚。
“你不會成功的。”
這人沉默一會說著,面上有了淺澹的笑意,彷彿篤定了一切。
“我會成功的。”
可李歲歲的話更加肯定:“我會去找他。”
“你不可能找到的。”
像是要和李歲歲唱反調般,這人不肯放鬆,對此李歲歲並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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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笑,沒再說話,指揮小七落在這人的身上。
男人沒動,小七身上淺澹的紅光明滅不定,沒過多久,男人臉上出現一條條黑線。
那些黑線彷彿是活物,遊走在他的身體中。
而小七落在對方的臉頰上,一點點吮吸著那些毒素。
旁人避之不及的東西,對於小七而言是上好的補藥。
男人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變得輕鬆,低頭能見到身上的那些紫斑在消失。
毒素的源頭就在這人的身上。
只能說,這人對自己也足夠心狠,這些毒素在他身體中,如同養蠱般在他體內戰鬥。
這種過程是劇痛無比的,可這人之前一直強裝著。
就憑這一點,這人也不可小覷。
且這個人識時務,知道落在自己手中後沒有了反抗的資本,就任由自己作為。
對於這種識相,李歲歲很喜歡。
直到小七重新回到李歲歲的手裡,李歲歲才說話:“如果你願意為我做事,可以來告訴我。”
丟下這句話,也不管對方錯愕的表情,帶著顧夷安離開了牢房。
這人如同母蠱,此刻失去作用後,便失去了感染的效果,外頭的那些“瘟疫”很快就會消失。
出了牢房,李歲歲見到周成。
被關押在強盜窩裡這些時日的周成消瘦不少,可那雙眼睛依舊矍鑠。
“人送走了?”
李歲歲問的是從青州府來的那些府兵。
以清檯鎮情況的,其實可以自行解決,而周成將這個功勞送給成陽州一部分,為的就是讓對方對這裡的情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嗯,送走了,想來成大人會滿意。”
消滅瘟疫,平息民亂,安頓流民,剿滅強盜。
這些功勞放在一起可不簡單,如今成了成陽州政績中的一部分,能不滿意嗎。
周成作為這件事情的最大功臣,則是隱匿在成陽州身後。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周成作為縣令,在這裡足以呼風喚雨,可在京城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很難站穩腳跟。
他們養大成陽州,就是讓成陽州成為周成明面上的庇護傘。
而那位成大人很識趣,沒多問,也沒插手的意思,拿了功勞就走。
這種好上司,周成很欣賞。
“接下來的事情我來就好。”
周成說著,後續的收尾工作很複雜。
“好。”
剛好她的重心不在這裡。
分別後,李歲歲走在街道上,今日的混亂導致街道上沒幾個人。
顧夷安跟在後面,偶爾抬起眼,看著那些從窗戶後窺探李歲歲的人。
萬民堂重新開放,裡面支起兩個桌子,一張用來看病,一張用來登記僱工的。
李歲歲來時,裡面議論紛紛。
“說要開女院,是真的假的啊?”
僱工的隊伍很長,他們打聽過,包吃,而且工錢給的較高。
“還能有假的,這都找人了。”
桌子上坐著的還是蘭老叔,覺得自己煥發第二春的蘭老叔帶著人安排的井井有條。
“我聽說那女院除開教人女子讀書外,還有很多手藝呢。”
“那些大小姐的琴棋書畫都能教,還有什麼算術,刺繡,凋刻的,女子都可以進去學本事。”
“說是這麼說,不過難哦。”
“是啊,難哦!”
如今這世道,多災多難,清檯鎮算是情況較好的,可也沒餘錢讓女子去讀書習字。
反倒是學一門手藝更令人心動。
有了手藝,能做工幫襯自家人啊。
門外有些婦人帶著女兒來打聽訊息,裡裡外外問題很多。
李歲歲站在門口沒有進去。
女院作為萬民書院的分支,她是必開不可。
可是沒有萬民書院那麼趕時間,她現在做的就是將訊息散出去,然後在建造的過程中,讓那些人一點點適應女院的存在。
至於女院的學生。
她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廣招女子,而是一個訊號,一個讓女子可以立身的訊號。
所以開辦後,女院不會和書院一樣大開門,這次秉持的是願者上鉤。
“李姑娘!”
人群中小天擠出來,他最近在這裡幫忙,忙的臉頰汗淋淋的。
他小心看了眼邊上的顧夷安,就對上對方故意兇狠的眼神。
小天撇嘴,沒搭理。
“李姑娘,等女院建好後,我能讓我姐姐進去讀書學手藝嗎?”
這幾日他丫丫姐一起興奮的睡不著覺,就在自己面前唸叨女院的事情。
她自己又不好意思來問李歲歲,只能他來了。
“當然可以。”
李歲歲來者不拒,頓了頓,見到小天擔憂的表情她又道:“女院一旦辦成,哪怕只有一個女學生,也會一直開辦下去。”
她不求女子和男人一般頂天立地,可也不能以成為男子的附庸被畢身所求。
“好,我信您。”
小天得了準信點頭,笑的燦爛。
自從跟了李歲歲後,小天身上那孤注一擲的狠意逐漸收斂,對此李歲歲很滿意。
“等這裡事情忙完後,你去找萬民錢莊的江柏掌櫃,以後你就跟在他身後學習。”
人才這種東西,她從來不嫌多。
小天調解的好,以後有大用。
“啊,那個鬼臉掌櫃的?”
小天臉頰皺巴巴的,有點不情願。
“是,不過你放心,他性格很好,不會為難你。”
小更夫江柏本人的性格其實很友善,曾經的怯懦在北和城一事後消失。
如今的江柏足以獨當一面。
而他那張陰陽臉倒是讓人更增威信,四目相對,一些小兒能被嚇哭。
鬼臉掌櫃這個名聲,還真漸漸的出來了。
顯然小天也是知道的。
之前他聽說錢莊以一成的利息借給那些居民重建房子後,他其實動了心,想去錢莊裡面走一遭。
在踩點過程中,他見到了江柏,看清楚那張兇狠的臉後,就放下了那不該有的想法。
如今想想,看著身前的小姑娘,靦腆一笑。
打死他都不會把這個秘密告訴任何人。
“我去忙了。”
小天又重新鑽回去,李歲歲失笑。
正準備和顧夷安離開,有個老婆子顫巍巍走來,她的手裡牽著一個女子。
交錯而過的時候,老婆婆忽然崴了腳,倒在了李歲歲的身上。
李歲歲伸手扶住對方,更是用自己的力氣撐住對方的身體。
一碰,身體滾燙,人也暈了過去。
她看著兩人身上的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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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舊,帶著灰塵,臉頰也髒兮兮的,像流民。
如今陸陸續續還有流民往清檯鎮而來,掌控大局的周成依舊錶示接受。
可城門口犯事的流民中,那幾個公然挑撥之人的人頭還在懸掛。
如此雷霆手段,讓那些剛來的流民噤若寒蟬。
稍微打聽,沒人敢在這裡作亂。
可流民大多成群結隊。
而這兩人身後沒有其餘的流民。
老人家已經暈過去,呼吸急促,病得不輕。
“我,我們是來看病的。”
身後的小姑娘跪在地上,眼淚滾了下來。
“我們走了很遠的路才到這裡的,我,我聽說這裡有人免費看病。”
少女的哭腔柔軟,她抬頭,擦著臉頰,頓時成了個小花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