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莞一覺睡得很沉,早上天剛亮,就聽見家後院有人吵吵個不停,起來穿上衣服,打算去看一眼的。
剛要出門,就見住在後院的王老大,哭咧咧的跑進屋來。
“妹子,妹子你幫哥一個忙吧,讓我媽去你那兒幹活中不?你要答應,你嫂子就不跟我過了。”
沈莞被嚇到直接愣住,王老大身上的酒氣撲面而來,驚得她往後退了一步。
冷靜了兩秒鐘,她說:“王大哥,昨天我跟嫂子說過,店裡暫時不招人了,王大娘歲數大了,我那兒活她幹不了。”
“莞莞妹子你就當做好事,你隨便給點錢就行,哪怕你一天管她吃一頓飯,也被讓你嫂子跟我離婚!”
沈莞沒想到,只是過了一夜,王家就鬧到了這地步?
王嫂子會壞到連一個老太太都容不下?
應該不至於!
“王大哥,你這麼說讓我很為難,我開著飯店是做生意,可不是過家家,你跟嫂子你們倆之間是不是有啥矛盾?你回去好好跟她說,她那麼通情達理的人,會理解你的。”
“不行啊,莞莞,你就看在咱們多年鄰居的份兒上,幫哥這個忙……”王老大死皮賴臉的央求。
沈莞今天起來的有些晚,孫如已經出門賣魚去了,沈國良也不知道去了哪兒,整個家裡除了她,就是老爺子。
老爺子年紀大了,活動慢,就算聽見動靜,穿衣服出來也得半天。
關鍵時刻,還得看地瓜!
它見王老大情緒激動的不聽跟沈莞提要求,衝過來對著他就是一通吠叫,將王老大跟沈莞隔開。
“死狗,滾邊上去!”俗話說打狗也得看主人,王老大也許還沒醒酒,竟然在沈莞面前就要打狗。
“王大哥!”沈莞出聲制止,地瓜可不是好脾氣,一般人不惹它還行,要是主動挑釁,它是會下口的,之前孫思景就是個例子。
“你別動它,它咬人。”
王老大聽見沈莞喝止,才恢復了一些理智,不過還是口口聲聲的要她招王大娘去給她幹活。
沈莞被吵得一個頭兩個大,只能說:“那走,我現在跟你去家裡,問問王大娘的意思,我要跟她說幾句。”
“行,那你跟我走!”王老大在前頭帶路,沈莞走在他後面,看著他虛浮的腳步,有種不好的預感。
王老大酗酒是常事,每次到誰家坐席,都是不喝到最後不下場,喝醉了偶爾也會撒潑鬧事。
沈莞若不是怕他一直糾纏,是真的不想管他家的事。
“王嫂子……”沈莞一進院子就愣住了。
果不其然,她看見王嫂子抱著孩子站在門口,臉上青紫了一大片,兩隻眼睛哭腫的像兩顆核桃,鼓鼓的向外凸起。
她只是看了沈莞一眼,就見臉別過去了,她懷裡的小孩子也在看見王老大回來後,嚇得縮排她懷裡。
“王大哥,你昨晚上打嫂子了?”沈莞停了下來。
她不想管歸不想管,但是真的趕上了,她也做不到坐視不理。
男人可以沒本事,也可以有脾氣,但是把拳頭對準了家人,對準了女人,就是窩裡橫。
王老大面對她的質問,臉頰一紅,眼神閃躲起來。
“沒有,那是她自己磕得,不信你問她!”他還矢口否認。
沈莞憋著一口氣,冷冷的說:“我眼睛還沒瞎,那傷到底是打的還是磕得,我能分辨出來!”
“你,你別多管閒事兒,你去找我媽說……”王老口吻突然強硬起來,好像忘了他才是求人的那個。
沈莞可不慣著他,兩手一抱就說:“行啊,我不多管閒事,那我走了,王大娘那邊兒我也不用去說!”
“你……”王老大終是拗不過沈莞,臉色十分難看,緊了又緊,說:“我打她也是欠揍,也不想想我媽一大把歲數了,還讓出去幹活,她自己咋不去?”
“我去,你以為我不想去!我上輩子真是做了孽,找到你這麼個討債的鬼東西!”王大嫂扯開嗓子和他爭吵。
王老大也鬼叫:“我都答應你了,沒完了是吧?”
“那你就去跟你媽說啊,吵吵吵,一天天就拿我好欺負!”音落,王嫂子哐啷一聲,把門關上了。
王老大這才住了嘴,催促沈莞說:“別管她,死娘們就是短揍,走吧,你大娘擱屋裡呢。”
沈莞即便來找王老太太,也不是為了勸她去幹活。
她就是想看看她什麼態度,又在家裡起到一個什麼作用。
“莞莞,讓你見笑了,我這個兒子不讓人省心,媳婦兒就更是……唉!”王老太太見了沈莞就是一通賣慘。
說什麼兒子不聽她管,她一天到晚為這個家操碎了心,幹了多少活都得看媳婦臉色。
“我都這麼大歲數了,別說我不好意思去給你添麻煩,就是去了,我又能幹啥?可我要是不去,你看看那在屋裡作的,全家都得圍著她轉,為她去服務!”
得了,沈莞聽到這兒,發現這家的矛盾壓根就無解。
王老大嗜酒,掙不來錢,養不活家,還把拳頭伸向家裡人,王老太太當婆婆的管不了兒子,還要宣揚自己的辛苦,抱怨兒媳要求多。
如果把一個家庭比作一個電風扇,三個風頁都往一處轉,那麼它就會執行自如,順順暢暢地維持很久。
那麼一旦有一個風葉或者兩個風頁不動呢?
單靠一個風頁根本就帶不動,且不說,王家的情況,已經不是能不能帶動的問題。
而是軸心出了故障!
王老大就是這個家裡的軸心,它的問題明明已經足夠大,是人都看得見,偏偏王老太太跟王大嫂都選擇忽略,而去找對方的問題。
王嫂子默不作聲的就好了嗎?
王老太太出去幹活,又真的能解開這個家的困難嗎?
未必,且不說她一個老太太乾不了什麼活,她還有一身病,但凡出了點差錯,對這個家裡都是一大拖累。
到時候,王嫂子的日子只會更艱難,又要伺候老的,還要伺候小的,王老大再賺不來錢,酗酒後朝她掄拳頭,那個時候才是她真正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