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莞給沈政過完生日，下午直接就回家了。
她和陸霆霄走在路上，發現他一路都很沉默，就像是心裡有事。
沈莞疑惑，但是沒問，只在心裡琢磨，家人跟他在飯桌上的一些對話。
好像也沒有說什麼，陸霆霄還陪爺爺跟大伯他們喝了酒，當時並沒有什麼異樣……
沈莞想來想去都想不明白，陸霆霄將她帶到家裡，下了車，他的神色又正常了起來，完全看不出一點兒痕跡。
從沈莞孃家回來，陸霆霄的假期便結束。
他回了部隊，沈莞也繼續收雞蛋去大橋下面賣，而每天回家，她也不會空著手，要去肉聯廠捎一塊兒肉，要麼就買點兒別的，給家人改善伙食。
轉眼，又是一週過去了。
這天早上，齊瑩煮了十來個雞蛋，沈莞問她原因才得知，原來是陸霆霄過生日。
剛好趁著今天是週六，沈莞想給他好好的過一次。
“那我今天就不去收雞蛋了，媽，你中午別急著做飯，我去趟縣城，買點兒好吃的回來，我跟你一塊兒弄。”
“霆宵每年過生日我都給他煮一碗長壽麵，要不還是別破費了，你們倆賺錢都那麼辛苦。”齊瑩不是小氣，而是在長期貧窮的思維裡，發自本能的節省。
沈莞說道：“過生日一年才一次，再說了，孩子的生日，母親的難日，今天其實最應該犒勞的人是您。”
齊瑩一下就愣住了，她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次聽人跟她說這樣的話。
自古以來，人們都把女人生子當成是理所應當的責任，而且大多數人都重男輕女，要求女人必須生男孩兒，給夫家繁衍香火。有的人家因為女人生不出來，就會被夫家人呵斥、大罵，怪她是沒用的廢物。而不會生育的女人，在她那個時候，是最讓人瞧不起的。
齊瑩嫁給陸霆霄的父親是當時的書香門弟，家裡除了她丈夫，長輩們的思想也都很保守的，所幸她生下第一胎就是陸霆霄，所以被夫家所有人都好好的對待，可惜沒過幾年，形勢就發生了變動，陸家也就此走向了沒落……
齊瑩像是陷入久久的回憶出不來，沈莞急著上街，沒跟她說太多，交代她先不要告訴陸霆霄，騎上腳踏車就出門了。
沈莞來到縣城，也沒直接去買菜，而是直接去了商場，給陸霆霄挑選生日禮物。
她想，沈政過生日，她已經送了手錶，如果給陸霆霄也送表，未免顯得她不用心，還是得送一點兒特別的才行。
沈莞一路走一路看，忽然經過金店，貨櫃中陳列的亮閃閃的金色飾品，成功的吸引了她的目光。
腰包鼓溜的沈莞，沒猶豫就走了過去，黃金櫃臺上標註的是，每g黃金79塊錢，倒是可以入手，反正黃金這東西，永遠都是保值的。
“這個戒指，拿來給我看一下。”沈莞指了指櫃檯的裡面。
沒想到高傲的售貨員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通，直接就說：“小姑娘，咱們這裡賣的是真黃金，看到上面標註的價格了麼？不買不能試戴，你就隔著櫃子看看得了啊。”
說罷，售貨員拿著扇子，像趕蒼蠅一樣，在櫃檯上頭扇了兩下。
沈莞低頭看看自己的打扮，雖然穿的是有些土氣，但至少是乾淨整潔的。
她的表情隱隱龜裂，“你這是瞧不起我？覺得我買不起黃金？”
“不是瞧不起你，是咱們這兒的規矩。”店員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
沈莞便道：“我還是頭一次聽說，買首飾不讓試戴，只能隔著玻璃看的，我不試怎麼知道合不合適？”
“嘖，你這人怎麼這麼多事兒？這是男款，你試戴，也不看合不合適！”
“我知道這是男款，買給我愛人的，再說這戒指是活口能調節，我就是想仔細看看花型！”
售貨員被她說的臉色不好看，不過還是不情不願的把櫃子開啟，將戒指拿了出來。
沈莞拿起來戴在大拇指，寬度跟花型都很簡約，沈莞想像陸霆霄修長又骨節分明的手指，戴上應該會很好看。
“你再把那個女款的拿給我試試。”
“你到底買不買？事兒怎麼這麼多，是不是想找茬啊你？”售貨員越發沒有耐心，連說話的語氣都越來越強勢了。
沈莞眉頭緊皺，看不起人的老闆不常有，但看不起人的小兵真是很常見！
“我買不買，你是做銷售的，服務客人連這點耐心都沒有，還做什麼銷售？”沈莞不是惹事的性格，但要有人找她不痛快，她是絕對不會忍的。
“去把你們老闆叫來，要不然我就找管理員投訴，你們店的服務質量太差勁。”
售貨員卻仍舊趾高氣揚的不肯低頭：“我們老闆不在，我看你就是來找茬的吧？”
“行，既然你堅持用這個態度服務，那我就不客氣了。”沈莞撂下了金戒指，要不是商場的金店只有一家，她完全可以在一開始就去別家買，但眼下她確實想要買那個戒指，也咽不下這口氣，今天還必須較這個真不行！
沈莞走後，銷售員猜測她沒那個膽子投訴，心裡嘲笑她一個村姑，恐怕連管理室的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
哪知道，十分鐘沒到，離去的沈莞就帶著管理員出現。
如今的商場櫃檯都是公家的，租賃給個人做銷售用，為了不影響商場的整體聲譽，對她們有嚴格的服務規定，跟素質標準。
小鬼只有真正見到閻王爺了才會害怕。
見管理員到來，金店銷售慌張的走了出來，與剛才的態度截然相反。
“阮經理，您咋來了？”
“有客人投訴你們店服務態度差，我能不來嗎！”阮經理說話中氣十足，開口就是教訓人的架勢。
銷售員怕被罰款，立刻把姿態放得更低了。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都是好好服務的啊？”
沈莞一聽，得了，就知道她是不想承認，顛倒黑白。
果然，下一秒，銷售員示意沈莞說道：“剛才這位顧客來到我們店，試戴了一款戒指，嫌貴跟我講價，我不給她便宜，她就說要投訴我，阮經理，您知道咱們店金價都是老闆定的，我哪能做得了主？她這不是存心為難我麼？我可是受了大冤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