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對於那位皇帝陛下來說，是我身邊的雲染公主重要，還是你更重要？”
…
太湖深處。
兩道冰凍巨浪上下，安靜無聲。
眾人多是陷入了沉思，包括問出問題的李素。
直至問出這個問題，李素的思緒才算真正的豁然貫通。
堂堂武安王武戩，身臨太湖，這固然能夠說明那位皇帝陛下對田柒的重視，然而，武戩一直逗留在太湖中，並未真正對田柒進行抓捕。
這場決戰的存在，更顯得疑點重重。
兩個不是很熟的人，甚至可以說是有仇，十分默契的約戰，戰前互不侵犯？
一開始，李素以為，是武安王武戩忌憚老左的實力。
剛剛決戰已啟，李素又聽到了來自玉衡仙子的天籟傳音。
他徹底確定了一個事實，一個令他很不願意接受的事實：
當代武安王武戩，並未真正將老左視為對手。
這兩人的實力，存在著一定的差距。
其實，上次見過武安王武戩之後，李素心裡，就泛起了幾分猶疑。
當時，武戩淡定自若。
左林看似也很淡定，可給他的感覺，總像是要交代後事一樣。
此刻，李素已徹底確定：
武戩此行來太湖，真正的潛在對手，並非老左。
大乾皇朝的皇帝陛下！
無論是左林，還是田柒，都只能算是這兩人暗鬥的棋子。
“年輕人總喜歡自作聰明。”武戩輕語，紫金長槊上散發的冰冷煞氣內斂無蹤。
左林斜睨李素，“小子，有些話，心裡明白就好，一旦說出來，事態就變了。”
“我這是為了救你。”李素亦斜睨。
左林臉黑，“老子需要你救？”
李素沒搭理，看向武戩，“你受了傷，受了很重的傷。”
周圍再次一靜。
“你想說什麼？”武戩淡漠問道。
“再跟老左戰鬥下去，你或許能勝，但那必然是一場慘烈的勝利。”李素繼續說道，“到那時，一旦有諸如畫聖這般層次的高手，對你出手，你又該如何應對？”
畫聖眼皮子微跳，冷瞥了眼李素。
“無論何等局面，本王的紫金長槊，都能斬滅一切魑魅魍魎。”武戩淡淡說道。
他的語氣很平淡，當中卻蘊含著十分霸道的自信。
李素撇了撇嘴，心裡泛起幾分無語，他知道這位武安王，此刻之言，並非嘴硬，而是自信發言。
可他卻必須要將這句話，當成是武安王在嘴硬。
局勢如此，身處其中，必須要配合，就如武安王武戩，其實也正在配合他。
“在老左跟你戰鬥之前，他的實力已經消耗了一部分。”李素盯著武戩，“那一炷香的時間，你可還承認？”
“你這樣說，我確實無法反駁。”武戩說道。
左林麵皮微抽，神色略顯不自然。
那一炷香的時間，是武戩特意留給他的，在那段時間，他不僅幫雲染公主解決了隱藏在暗中的追兵，同時也將自身刀勢激發至巔峰。
這其實已經算是一個不小的恩情。
“願意承認就好。”李素點點頭，說道，“在那一炷香的時間，老左斬殺了藏在暗處、打算追擊雲染公主的些許追兵，消耗了不少實力。
如果你還想跟老左公平一戰，你也該花費一炷香的時間，去解決隱藏在太湖裡的其他追兵。”
“這個建議，倒是有趣。”武戩瞧著李素，“本王如何能夠確定，仍藏在暗處的人，是想對付本王，還是想緝捕雲染公主？”
“簡單。”李素淡定一笑，說道，“你喊一嗓子，告訴他們，此刻可以緝捕雲染公主，他們若是願意現身，那自然可以排除對付你的嫌疑。
若是他們仍舊龜縮不出，不用我說，你也該明白他們想對付誰了。”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確定暗中還有人的？”武戩問道。
左林也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李素。
在那一炷香的時間，他逛遍了整座太湖流域，本以為藏在暗中之人，都已伏誅，可聽這小子的意思，暗中似乎還藏有不少高手。
紫影、田柒、古清妍、畫聖等人，也都看向了李素，心中都存著幾分好奇。
“你可能不知道…”李素咧嘴一笑，說道，“區區在下，在最近一段時間，有幸結識了道門天宗女魁首，玉衡仙子。”
“玉衡仙子…”眾人一怔，旋即臉色各異。
武戩若有所思，隱約明白，女兒武瑤身上為何會憑空多了一身衣裳。
若是玉衡仙子，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其餘人也想到了這一點。
“這小子何德何能，能讓玉衡仙子幫他？”左林斜睨李素，心裡納悶不已，他還記得，當初這小子和公主殿下成親那晚，他曾跟這小子提及過玉衡仙子，說了句‘那是你小子這輩子都接觸不到的大人物’。
“他跟玉衡那賤人還有聯絡？”古清妍無法淡定，心裡發毛。
“玉衡仙子果然沒離開。”紫影、田柒悄然對視，心裡想法一致。
最近一些天，兩女曾討論過數次，都覺得玉衡仙子可能仍藏在暗處。
令兩女意外的是，她們都沒想到，玉衡仙子竟是跟李素保持著聯絡。
“玉衡仙子…這局面越來越有趣了。”畫聖拂鬚，十分好奇玉衡仙子是如何跟李素產生交集的。
“這混蛋居然認識玉衡仙子…”已從船艙歸來的武瑤，眯起雙眼，剛剛在船艙裡，發現自己穿著一身龍袍之時，她嚇的雙腿直接就軟了。
此刻，她已經意識到，自己身上多出的那身龍袍，估計就是這位玉衡仙子，神不知鬼不覺幫她穿上的。
“玉衡仙子為何會出現在太湖附近，武兄應該知道吧？”李素問道。
武戩微微頷首，“橫行太湖的千年血蛟，便是玉衡仙子斬殺。”
“不錯。”李素點頭，說道，“玉衡仙子斬殺千年血蛟，並不是在千年血蛟的老巢裡。”
“千年血蛟亦需覓食，自然不會一直待在老巢裡。”武戩淡淡道。
“如果是剛蛻皮、正處於虛弱期的血蛟呢？”李素問道。
“剛蛻皮…”武戩一怔，若有所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