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個哭得淚流滿面的女人,他陷入了沉思。
兩個人坐在天橋上,坐了很久,天橋下,車來車往,在這個不夜城的城市裡,又有誰能知道兩個傷心的人坐在橋上呢。午夜時分,風很冷,吹得兩個人都僵了身體。
良久,林春曉才止住了眼淚,她說,“你餓嗎?我請你吃東西吧。”
想死的意志一鼓作氣,再而誤,三而竭。陶然現在已經完全不想死了,他現在又餓又冷,聽到林春曉的話,生怕對方要後悔,馬上點頭說,“好呀,謝謝姐姐。”他改口的又快又急,說完了又有些不好意思,他悄悄地抬頭觀察林春曉的面色,有點惴惴不安。
林春曉不是沒有觀察到眼前這個男孩的臉部表情變化,她大約可以猜得出對方的小心思。
林春曉帶著陶然下了天橋,往前走了很久才發現,兩旁的店都關門了,再看看錶居然已經夜裡十一點多了,是了,這條街並不是主要商業道,邊上都是住宅,平時夜裡沒有多少生意,一到九點半之後就會陸續關門的。
林春曉沉吟了下,說道,“不然就去我家吧,你現在也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去,我也很餓了,我們燒點東西吃。”
陶然被眼前這個眼睛亮亮的女人溫暖住了,這種溫暖的感覺他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了,這是他最近幾個月第一次被當成一個平等的人,有個人很真誠地對他這麼說話。
陶然說,“姐姐,我想去你那裡吃飯,我現在真的很餓,但是我又有點不好意思,我不是騙子,我之前在江城大學上學,上學期休學了,我不是騙子。”
林春曉笑了笑說,“好的,我知道了,你不是騙子。”
兩個人走到林春曉的家裡時,已經是快夜裡一點了。
林春曉開啟門,找了一雙自己的鞋子給陶然,她也才搬這邊來沒多久,家裡並沒有鞋套,只有兩雙自己的拖鞋。
拖鞋給陶然有點小,不過他並不介意。
林春曉開啟空調,扭頭對陶然說道,“我燒點麵條吧,家裡也沒有太多的備料東西,我剛從老家回來沒幾天,那個,我去燒面的時候,你先去洗個澡?”
陶然有點臉紅,他知道自己身上很髒,鬍子都已經到脖子了,又長又亂,身上一定也是散發著臭味,只不過這幾個月他一直是這樣的狀態,他也聞不怎麼到了。可是他沒有衣服好換,而且這是一個單身女人的家,就這麼直接讓他去洗澡他覺得非常地難為情。
他惴惴不安地想,對方總不能看上他什麼了吧,不過陶然在想,就算是對方真的看上自己什麼了,他也願意,現在他又冷又餓,這會兒讓他幹什麼可能他都會樂意。
林春曉不知道陶然的想法,她沒有等到陶然的回答,就回到屋裡去找衣服。
這套房子以前是空置的,沒有人住過,因而裡面只有林春曉的一些衣服,最後找發一件夏天的T恤,又找了一件寬鬆的綢棉褲,然後翻出一件很久沒有穿的浴袍,當時好像是商場裡做活動買的舊貨,上面的吊牌還沒有摘下。
“那個,不好意思,我這裡沒有別人的衣服,這幾件是我的衣服,洗乾淨了的夏天的衣服,你穿裡面過。你瘦,我的衣服你應該可以穿得下的,這件浴袍買來以後就沒有穿過,你穿外面過,雖然開了空調,但還是會有些冷,你不要嫌棄。”林春曉說道。
陶然哪裡敢嫌棄,“不會不會,謝謝姐姐。”
“那行,你去洗澡吧,就那浴室洗吧,我去廚房燒點面。”林春曉指了指次臥的衛生間,她又去主臥拿了自己的浴沐露,找了一條新的毛巾,提了吹風機過來,遞到陶然手裡。
她往廚房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說,“那個,你可以慢慢洗,我慢慢燒面。”說罷,走進了廚房。
立在灶臺邊,林春曉有些發矇,今天,是不是在做夢啊,她真的撿了一個男人回家?這是什麼劇情?
她回過身想走向客廳去看看,又止了步,轉身走向冰箱前,使勁地打了打自己的臉,然後用水壺接了水開始燒水。
開啟冰箱門,取了幾個雞蛋和一小把洗好的青菜,等水開了取了一個碗,丟幾朵幹香菇放裡面倒開水去泡。
開啟火,入油,熟練地煎好三個雞蛋餅。
重新燒火入倒,放蒜末、薑末、蔥末煸香,將並沒有完全泡發好的香菇切碎倒進去炒開,抓了一把幹蝦米滑入鍋中炒了炒,倒了點生抽和料酒,蓋了鍋蓋燜了一會兒,然後倒好泡髮香菇的水,再加入一些水。
她離開廚房,側耳聽浴室裡的聲音,等到水聲沒了,又聽到隱約傳來了電風吹的聲音,她才開始繼續燒面,她多放了一把面,又入了一些切碎的青菜,等待沸騰起鍋,分開兩碗裝起來,一大一小。
麵條盛好的時候,陶然正好過來。
洗完了澡的陶然面板很白晰,頭髮都長到肩膀的位置了,臉上的鬍子則到了脖子的位置。他長得很高,目測一米八以上,眉眼間長得很好,透過那些露在外面的輪廓,可以知道這是一個好看的男生,只見他規規矩矩地過來說,“姐,我來。”
“好,小心燙。”
陶然本來想慢慢吃,這樣也不至於太失禮,可是他太高估自己了,從第一口開始,他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一邊呼呼地吹一邊大口大口地咽,柔軟的麵條都來不及細嚼,就下了肚。
陶然覺得這可能是他這輩子吃到過的最好吃的麵條了,那麼香那麼美味,色香味俱全。
捧著一大海碗吸哩呼嚕的樣子,讓陶然吃得毫無形象。
陶然也知道自己這樣很失禮,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林春曉想說你慢點,又想想這麼大的小夥子了,還是不要說了,看得出來,他確實很餓了。
兩個人吃完了面,林春曉招呼陶然坐到沙發上,想了想說道,“陶然,介意聊一聊你的情況嗎?你說你是江城大學的學生?”
“是的,我在江城大學就讀法律專業,大四了,去年我家出事以後,我辦理了休學,家裡的錢都被凍結了。”說這話的時候他很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