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義猜得沒錯,周禮的確是早就有了這樣的懷疑。
那次辦公室的保潔阿姨和他說洗手間有血跡之後,他就讓林煜查了一次姜明珠在醫院的就診記錄。
那次查的是北城的所有三甲醫院和私人醫院,但沒什麼重要資訊。
能查到的基本上都是姜明珠之前在瑞禾住院時做過的檢查,幾次分別是外傷、腸胃炎和血小板減少。
其中大部分的檢查報告都是因為血小板減少那次住院做的。
近期姜明珠都沒有去過醫院。
周禮沒死心,之後又讓林煜去查別的城市。
一年之內,姜明珠去過的所有城市都查過了。
林煜這段時間什麼事情都沒做,就在各地醫院穿梭著查姜明珠的就診記錄。
港城,紐約,臨海,南城,甚至連她坐飛機經停過的城市都查了。
所以才有了這一桌的檢查報告。
周禮:「她身體沒問題。」
那天他的確抱有過希望,認為姜明珠可能是因為身體出了什麼問題不想拖累他才選擇這種方式離開。
雖然這種想法很荒唐,但他還是跟個傻子一樣去驗證了。
事實證明荒唐就是荒唐,永遠成不了真。
姜明珠不要他,和任何因素都無關,只是因為不喜歡他而已。
周禮給的這個調查結果也讓周義打消了這個絕症的推斷,這樣一來,原本的思路又斷了。
周義:「她和原野的婚禮還有三天。」
周禮沒說話。
周義:「這件事情不對,她身體沒問題的話那就是其它原因,否則她沒理由……」
「她的理由就是不喜歡我。」周禮打斷周義的話,「挺好。」
周義:「……」
什麼挺好?被刺激得腦子出問題了麼。
看到周禮去收桌子上的那些檢查報告,周義才反應過來他剛才的那句「挺好」指的什麼。
他是覺得姜明珠因為不喜歡他疏遠他比因為得了病疏遠他好。
周義又無奈又心酸,真是沒想到他們周家會出一個這樣的痴情種,被虐成這樣子了都還在為姜明珠做考慮。
——
轉眼就到了婚禮的前一天。
方沁陽和付曉芝作為伴娘,提前一天晚上來到相府別墅陪姜明珠迎接明天的儀式。
她們兩個人都不理解姜明珠為什麼要忽然和原野結婚。
可姜明珠油鹽不進,誰說都不聽,最後她們兩人只能選擇接受現實。
化妝師晚上來了一趟,方沁陽和付曉芝一起送她離開,然後兩個人停在院子裡聊了幾句。
付曉芝嘆氣:「我越來越看不懂珠珠了。」
方沁陽也跟著嘆了一聲,她又何嘗不是呢。
方沁陽和姜明珠認識的時間更長,之前姜明珠什麼事情都會跟她說的。
可就是最近,她突然喜歡上徐斯衍,又突然決定和原野結婚。
這一系列操作,方沁陽沒有一樣看懂的。
她去問的時候,姜明珠也都模稜兩可不解釋,頂多說一句是為了噁心周禮。
可是噁心周禮的辦法多了去了,她怎麼非得選一個結婚呢。
方沁陽盯著腳下看了很久之後自言自語地開口,「珠珠好像有事情瞞著我們。」
付曉芝:「你也這麼想。」
方沁陽:「何阿姨應該也知道。」
否則何楚妍也不會這麼任著姜明珠胡鬧。
不過從何楚妍嘴巴里註定是問不出什麼了。
方沁陽的這
句話讓付曉芝醍醐灌頂,她猛地抓住方沁陽的胳膊,「我出去一趟!」
方沁陽:「……去哪裡?」
付曉芝:「回來跟你解釋!珠珠要問的話就說我去找我哥有事兒。」
她丟下這句話就走了,徒留方沁陽一頭霧水站在原地。
——
鄭凜敘剛和腫瘤專家通完電話,就被一陣砸門的聲音吵得皺起眉來。
他拿著手機走到門口,一開啟門,就看到氣勢洶洶站在酒店走廊的付曉芝。
付曉芝的表情看起來像是找他算賬的,完全沒有平時的友好。
鄭凜敘:「怎麼了?」
付曉芝沒回他的話,大喇喇走進了房間。
鄭凜敘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浴袍,手指揉了揉太陽穴。
這沒心沒肺的小姑娘,真是半點不知道避嫌。
鄭凜敘關上門走進去,再看付曉芝的時候,她的目光比之前更加銳利了。
鄭凜敘:「這麼晚找我什麼事兒?我得罪你了嗎?」
付曉芝:「你為什麼同意珠珠和原野結婚?」
鄭凜敘:「這是她自己的決定,我同不同意意義不大。」
付曉芝:「我知道,但你連反對都沒反對過。」
鄭凜敘:「她的狀態受不起刺激。」
付曉芝冷笑了一聲,她突然往鄭凜敘面前走近,盯著他的眼睛不放:「都他媽是藉口。」
鄭凜敘下意識地糾正她:「小朋友不要說髒話。」
付曉芝:「呵呵,什麼小朋友,老孃一個思想健全的成年人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你也別以為找點藉口就能把我糊弄過去,之前珠珠精神狀態不好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無條件由她胡鬧,現在你跟我說是因為這個?」
付曉芝從來沒有這麼咄咄逼人地和鄭凜敘說過話,鄭凜敘聽得眉心跳了幾下,頭有些疼。
他早知道這件事情不可能瞞住所有人,特別是身邊的人。
鄭凜敘遲遲不說話,付曉芝更加步步緊逼:「你們有事情瞞著我,你和何阿姨都知道珠珠的秘密,她突然和週四決裂也跟這件事情有關。」
鄭凜敘:「你想多了。」
付曉芝:「少來這套,我今天晚上一定要弄清楚是什麼事情。」
鄭凜敘:「有些事情不必要弄太清楚。」
付曉芝:「你別來教訓我,有什麼事情不能說的?又不是得了什麼絕症要死了——」
付曉芝這句賭氣的話讓鄭凜敘的眉心跳得更厲害。
他當然知道付曉芝並非故意這樣說,但這句話還是成功讓鄭凜敘的面色深沉了幾分。
連帶著眼神的溫度都降到了冰點。
付曉芝感受到鄭凜敘的變化之後,原本憤怒的表情也一點點僵硬下來。
內心一股不詳的預感湧起,隨後眼皮開始狂跳不止。
再開口的時候,付曉芝的聲音有些艱澀,「我……」
鄭凜敘:「我說過,知道太多不好。」
付曉芝:「……怎麼會這樣?什麼時候的事情,為什麼我完全沒發現……」
鄭凜敘:「我剛剛什麼都沒有和你說,你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