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走到門口,就傳來了女人的淒厲的哭喊聲:
“我的招招!”
白夭夭丟下劉父,順著聲音,快步來到了劉招招的房間裡。
劉母一臉疲態,眼睛紅腫,邊哭喊邊用力搖晃劉昭昭的身體。
地上,扔著很多揉碎的蒿葉,村裡多用它來驅鬼。
白夭夭皺眉上前,一把將劉母扯開,“這個沒有用!”
隨後,拿出山神像放在她懷裡,命令道:“供起來!”
劉母視線被揹簍擋住,聽到聲音才發現來人是白夭夭。
“白夭夭!你還敢來!”
白夭夭懶得費口舌,將劉昭臉上的蒿汁水擦乾淨,看清蒼白青灰的面色時,暗道不好。
兩指夾住一張安魂咒,“天下神兵,八卦之精,攝到神將,安坐慰吾身,聞咒速至,百事通靈,無事不報,不得違令,吾奉。”
話音落下,她手中的安魂咒泛起了金光,緊接著指尖一翻,隨即將安神咒貼在了劉昭昭床頭上。
延緩了死氣的蔓延。
這是死咒。白夭夭蹙眉,白素想讓劉昭昭死。
劉母見她動作,又急又怕,見到劉父,像是見到了主心骨:“她爸!不得了了,這寡婦來家裡害我們招招了。”
“用柏樹葉洗一個乾淨的盆,打滿水,端進來。要快!”
白夭夭抓住劉母,一字一句道:“要是不想你女兒魂飛魄散,就聽我的。”
“現在,去把山神像供起來!”
劉母沒見過白夭夭這副樣子,下意識順從道:“供......供哪裡?”
“隨便。能看見劉昭昭就行。”
兩人聽從她的安排,急匆匆出去了。
而白夭夭的動作卻與她語氣裡的急躁完全相反。
這種情況下,只見她坐在床沿上,拿出書,不慌不忙地翻看了起來。
白素的詛咒按道理不算成功,畢竟一半就被她毀了。那劉昭昭怎麼還會變成現在這樣。
檢視了她身上,也沒有什麼異樣的地方。
奇怪的是,這次的書翻來翻去,卻只有護身符的內容。
白夭夭白嫩的小臉皺成了一團,這破書怎麼回事,內容和現在的情況一點關係也沒有。
“那是什麼?”周默的聲音傳了出來。
提醒道:“脖子上。”
白夭夭聞言丟開書,朝周默說的地方看去,好像是一根紅線。挑起,扯出了一個紅色的——
“護身符。”
白夭夭將這個護身符拿在手裡仔細看了看,隨即想到書上的圖案。
又將扔掉的書撿了回來。
仔細對照後,“上面的符文不對。”
有一面的符文確實是普通的護身符,可是,翻到另一面,是一個類似借命符的東西。
“是定契。平安符被催動的時候,就是契成之時,有人透過這個,拿走了劉昭昭的魂魄。”
白素的詛咒,發動了平安符,而平安符被催動,契約生效,劉昭昭的魂魄就按照契約去找對方了。
繞這麼大一圈,就為了劉昭昭的魂魄?
還是一切都是誤打誤撞?
思慮間,劉父劉母端著水進來,遠遠看到劉昭昭紅潤的臉色,白夭夭還沒有開口,兩人“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白夭夭有預警一般先一步移開,否則就被跪了個正著。
怎麼說兩人也是長輩,被長輩跪了,會倒黴很久的。
“周......不,白大師。之前是我們兩個老眼昏花,一時信了別人的話,你別怪罪。求你看在招招日常和你的情分上,一定要救救她。”
白夭夭要扶人,母擦擦眼淚,躲開了。
“之前,你家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們老兩個沒說幫忙,還跟著添了不少亂。我們給你道歉磕頭。”
“這都是報應啊!但錯的都是我們,不能報應在我家招招身上......早上還好好的,聽說了你家的事情,吵著要去找你,她爸攔著不讓。將她關在家裡,吃晚飯時,吃了幾口就倒下了,睡著了一樣,只是怎麼叫也不應,還以為是故意嚇我們。”
“沒多久,臉色就不對了。越來越青。我們嚇壞了。這個時候,白素來找招招,說是你在山神廟詛咒的。我和她爹這才......”
白夭夭聽到劉招招想著要去找自己,心下泛起了漣漪。
招招,確實是個難得的好孩子。
自己不喜歡和別人說話,日常就發呆。
她央求周默在家裡打一臺織布機,讓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能有事情做,不至於最後一點反應也沒有......
她不應該遭受這一遭。
沉了一口氣,白夭夭打斷還在哭訴的兩人,承諾道:“我會盡力的。”
兩人站了起來,不解問道:“招招還沒有好嗎?”
可是招招的臉色明明已經恢復了。
“命是保住了。”
兩人鬆了一口氣。
“但魂丟了。”
聽到這個結果,劉母立即就哭了出來,“這可怎麼辦啊!”
白夭夭沉聲道:“送醫院。”
“?”
“她的魂丟得蹊蹺,找回來需要時間。她這副樣子,沒辦法吃東西,只能送醫院。”
劉父連聲點頭,只有劉母像是有什麼話要說。
白夭夭在揹簍裡翻了翻,將一個布包遞給了劉母。
劉母接過,有些重量,但不軟不硬的,猜不出來是什麼,“這是?”
白夭夭把那盆水抬到了劉昭昭床邊放下,語氣隨意,“周默存的私房錢。”
其實是山神廟的功德錢。
劉母聞言開啟,看到裡面幾塊、十元、五十元的錢,有些甚至已經陳舊到不成樣了。
一時,不知道要先拒絕,還是感謝,還是先感慨周默存私房錢的不容易。
“我......是我身體不好,花了太多錢,才......”劉母自責道。
“有幾千塊,拿著吧,應急。不夠的,我後天掙到了送來。”
聽到白夭夭這話,老兩口不由一笑,年紀比招招大,但是口吻倒是和招招差不多,還不知道錢不好賺。
白夭夭也不解釋,眼下,需要先確定劉昭昭的魂魄到哪裡去了。
“現在,需要你們配合找到大致的方位。”
劉父劉母黝黑的臉皺在一起:“我們會不會弄砸了,我們就是泥腿子,大字不識——”
“很簡單,只要心誠。”
白夭夭燃起紙錢,徑直走出了房間,來到院子正中,將紙錢放在地上,隨後跪下磕了一個頭,恭敬道:“敬此方天地!”
做完這些,神情一瞬間變得縹緲起來,音色清脆,語調卻帶著威肅:“天地靈元,皆聽吾令,天衍四九,大道五十,遠古諸神,九九歸一!”
這是吸收天地間地脈之氣的法令。陣前磨槍,但好賴能增大點成功的機率。
她清醒的時候,就覺得玄門術法,都是借地脈之氣行事,因此拿別人東西的時候,磕個頭,燒個紙錢還是很有必要的。
不過,要是有道門中人看到了,肯定會像那個劉先生一樣,覺得她在故弄玄虛,
剪下劉昭昭的一撮頭髮,用紙錢火化成灰,撒進那盆清水裡。
“待會盯著水面,在心底不停地念劉招招的名字。記住,要心誠。”
叮囑完,奉香,三拜三念:“香菸通法界,拜請收魂祖師降雲來。”
青煙直上,房間裡的空氣一瞬間變得玄虛起來,時間凝滯,三人的呼吸聲微弱可聞,隨後一直平靜的水面剎那間沸騰翻湧。
劉父劉母被這一幕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白夭夭低聲呵斥:“別停!”
隨後,一道金光從外供奉的山神像中飛出,沒入白夭夭的手心裡,金光沒入的片刻,她手中的線香飛速燃燼。
“焚化紙錢燒化江湖海,急咒神兵神將急急如律令。”
“劉招招!”
白夭夭的呼喊聲與劉父劉母心底的呼喊聲重疊在了一起。
沸騰的水面漸漸平息,靜如鏡,倒影出了劉父劉母的臉。
“劉招招!”
白夭夭再次大喊。話音落下,劉父劉母的倒影虛化、歪扭,最終變成了劉招招那張秀氣的臉。
只是還不等劉父母開心,她的臉逐漸變得驚恐,隨後就消失了,替代出現的是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
“趙英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