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鰲拜去哪兒不明擺著嗎?他一準是跑去平西王那裡了!”
“去了平西王那裡?”孔四貞問,“何以見得?”
“姑姑,”王忠孝說,“雖然鰲拜和咱姑父也過從甚密,但是定藩之主畢竟是您啊!他要是去了廣西,您一準會知道,而您又是太皇太后的乾女兒,咱大清的和碩公主,到時候一定會大義滅親。
況且,咱姑父雖然圖謀定南王之位,但他的心思也僅此而已......這個定南王,畢竟還是大清的藩王。咱姑父如果綁了鰲拜送到北京,皇上、太皇太后說不定也會把定藩的王位賞給他。
而平西王可就不同了,平西王......是要造反當皇帝的!要造反就要有能夠獨當一面的大將,而鰲拜這個滿洲第一巴圖魯就是這樣的大將。您想想,如果鰲拜統軍北伐,朝中何人可以當之?
另外,鰲拜在朝中一定還有潛伏的死黨!要不然,他當日又是如何從乾清宮逃脫的?一定是鰲拜的死黨發現了皇上已經在乾清宮設伏,所以才發聲提醒的。現在這個死黨可還沒有抓獲呢!
現在平西王麾下的精兵已經不下十萬,如果再得到鰲拜的輔佐,再加上朝中鰲拜死黨的協助......姑姑,您說說,這個平西王造反成功的可能是不是很大?”
孔四貞聞言倒吸了一口涼氣兒!
如果鰲拜幫著吳三桂一起造反,那兩廣的那批軍頭,包括自己的藩下佐領和自己父親的老部下們,一準會押寶吳三桂成事的。
到時候不僅大清天下得亂成一團,連自己這個藩主格格的好日子也保不住!
想到這裡,孔四貞就柔柔地看了王輔臣一眼:“王大哥,怎麼辦?”
“不怕,”王輔臣摸著大鬍子,“貞妹子,有哥在......回頭哥去當兩廣總督,你回廣西坐鎮,咱倆聯手,一準能替朝廷穩住兩廣的局面!”
孔四貞點了點頭,可以眉頭依舊蹙著,“可是廣東還有平南王府、續順公府,臨近的福建還有靖南王府和海澄公府。而且兩廣和福建的提督、總兵、副將不是平西王、平南王、靖南王的舊部,就是投靠朝廷的海賊,幾乎沒有靠得住的。若是一起造反,靠我的十五個佐領和你的督標,如何能穩住局面?”
清朝初期的“藩”,其實並不是三個,而是有六個,分別是平西王府、平南王府、定南王府、靖南王府、續順公府和海澄公府,其中平西王府的直轄佐領有五十三個,平南、定南、靖南三個王府的直轄佐領都是十五個,兩個公府都只有五個佐領。也就是說,平西王府一家的直轄佐領就約等於剩下的三王二公所轄的佐領數量!
但是,這個賬面上的佐領也不等於真實的實力。譬如孔四貞的定藩雖然也有十五個佐領,但是這些佐領在李定國攻克桂林的時候差不多就損失殆盡了。後來雖然又重建了一次,但重建起來的佐領已經不是原來跟隨定南王孔有德東征西討的精銳了,連人數都狠打了一個折扣。
而吳三桂麾下的那些佐領原本就超編,後來又填進去不少招撫來的南明精銳,編制更加充實。加上許多年的繁衍生息,丁壯和人口就遠多於定藩的佐領了。
至於廣東的平南王府的底子雖然沒有平西王府那麼好。但他們也沒有經歷過全軍覆沒的打擊,而且廣東比廣西富庶太多,可以養活更多的藩下壯丁和軍隊,所以廣東的平藩也比廣西的定藩強大的多。
另外,平、定二藩麾下還有不少在兩廣擔任總兵、副將的舊部,這些舊部的獨立性都很強,尚可喜倒還有能力控制這些舊部,但孔四貞畢竟不是她爹孔有德,想要管住這些叔父輩是很難的。
所以吳三桂一旦造反,兩廣這邊的藩鎮和其他大小軍頭再跟著鬧起來,即便王輔臣南下去當了兩廣總督,恐怕很難和孔四貞一起穩住局面。
王輔臣也皺起眉頭,端出了一副憂國憂民的表情,嘆了口氣兒後說:“的確是有點少了,貞妹子你的十五個佐領最多出兵三千,兩廣總督的督標最多五千......一個空額都不吃,也就是八千人。光是一個平藩,就能拉出數萬大軍!”
王忠孝聽見他爸爸給自己遞上了話頭,趕緊就接過來往下說道:“爹,您算得不對......平藩、靖藩,甚至平西王府藩下都是有忠臣的,哪兒會都跟著一塊兒造反?別人不說,但是平藩、靖藩、平西藩的三位世子爺,就都給鰲拜寫了效忠信。”
王輔臣搖搖頭道:“他們給鰲拜寫信表忠心,說明他們是鰲拜的人,鰲拜現在已經投靠了平西王,他們不就是平西王的人了?”
“王大哥,這賬可不能這麼算!”孔四貞聽了王忠孝的話,眼睛都亮了,“他們雖然給鰲拜寫信效忠,但忠得卻是朝廷和大清......那吳應熊在信裡面說了要借鰲拜的威勢和朝廷的天兵廢黜其父,提前嗣位,然後再配合朝廷削藩!
這哪裡是鰲拜的死黨?他分明是朝廷的忠臣啊!”
“貞姑姑說的極是!”王忠孝說,“俺答公和和碩額駙也是這個意思......他們之所以給鰲拜寫信,是因為鰲拜之前就代表朝廷。他們其實不是忠鰲拜,而是忠朝廷!”
孔四貞點了點頭,“世凱說得對,他們忠的是朝廷。”隨後她又恨恨地說:“可是姓孫的卻是忠鰲拜、忠平西王的!”
王輔臣看見孔四貞的氣惱模樣,趕緊柔聲安慰道:“貞妹子,你別擔心了......只要咱們能和俺答公、和碩額附聯手,一定可以替朝廷守住兩廣。兩廣在握,吳三桂即便能反起來,他的雲南老家也不會安慰,他想要透過湖廣北上逐鹿中原更是痴心妄想!”
孔四貞含情脈脈地看了王輔臣一眼,“幸虧有王大哥,要不然小妹真不知該怎麼辦了。”
王輔臣笑道:“貞妹子,我們早就是自己人了......不過咱們和平西王世子、俺答公、和碩額附他們仨還沒聯手呢!”
“王大哥放心,”孔四貞笑道,“他們三人一向和我交好,我又是太皇太后的養女,只要我出面聯絡,大家一定能聯合起來,一塊兒忠大清的!”
王忠孝聞言大喜:“這可太好了......且不說平西王世子如何,只要貞姑姑、我爹、俺答公和靖南王世子可以聯手互保,將來天南之地,也可保平安了!”
......
胭脂衚衕,麗春院。
這座整個八大胡同裡頭都算得上頭一等的青樓並不是北京本地的青樓,而是揚州開過來的揚州第一青樓麗春院的分號。和北京這邊的“老字號”不同,揚州的麗春院裡面從事特殊服務的人員......都是女的!
這裡只有小姐姐,沒有小哥哥——因為揚州麗春院開過來的時候,那個嚴格禁止八旗子弟和小姐姐們發生不可描述事件的多爾袞多阿瑪已經給挫骨揚灰了,所以北京這邊的青樓已經不禁小姐姐了。
不過那些“老字號”適應變化的速度比較慢,所以依舊保留了許多花枝招展的“小哥哥”。而新來的麗春院沒有這方面的包袱,所以一水兒都是小姐姐。
而在北京的四藩家臣和從福建、廣東、雲南召入京師的那些“八旗新人”都不怎麼習慣“小哥哥們”的服務,所以這座麗春院就成了他們的“樂園”,時不時還會被這些人包場。
今兒,這座麗春院又被人包場了!不過不是被四藩家臣或是“八旗新人”包場的,而是麗春院東家袁林靜袁二爺的把兄弟楊起隆楊三爺出面包了場子,用來招待俺答公尚之信和和碩額附耿靖忠以及他們的手下。
這會兒尚之信和耿精忠帶來的手下,都在和小姐姐們一起樂呵,可是尚之信和耿精忠本人卻在麗春院三樓的一間靜室內拿著毛筆在寫字兒......到麗春院寫字,這還真是風雅啊!
而今兒做東的楊起隆則在邊上低聲提醒:“不急不急,慢慢寫(抄),可別寫錯別字,回頭要拿去給皇上過目的。”
俺答公尚之信已經寫完了,放下毛筆,憂心忡忡地看著楊起隆:“楊三,信我寫完了......可這事兒真的靠譜嗎?”
耿精忠也皺著眉頭說:“這信要是落在我阿瑪手裡,他非廢了我的世子不可!”
“不能,不能夠......”楊起隆笑道,“這信怎麼會落在靖南王手裡?您二位要信不過我,明兒一早咱們一起去大豆腐巷的王宅......你們親自把信交給王世凱,順便再把銀子給了!”
“行,就這麼辦了!”
“好,我們明兒一早就去見王世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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