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其實是不怎麼想放的。
她離開太久,他都快要忘記這種感覺了。
抱著她,全心的那股躁動就像是頃刻間消失無蹤了一般。
道心種魔的負面作用,在這一段時間裡面,最好的壓制就在這個時刻。
但是——
知道寧清秋那個脾氣,而且他也有好多問題要問她,所以......
七夜微微鬆開她。
暫時,卻是沒有發現她的異樣。
寧清秋對著對方目光灼灼的眼睛,微微垂下眼簾,避開了對方的眼神。
這位兄臺,我知道你的眼睛很,幾乎是她見過的最美的一雙眼睛,但是——
能不能不要這麼看人,真的是好有壓力啊。
七夜完全不知道,這個可不是跟他抱慣了摟慣了的那個寧清秋,目前這個,完全是白紙一張。
她有點尷尬、有點羞澀,卻決然沒有和他久別重逢的喜悅。
對於寧清秋來說,七夜目前就是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
她有些遲疑的問道:“請問,你是誰?我們......認識?”
七夜的面色,瞬間變了。
眸中一點清淡的笑意,就像是被風吹滅了的蠟燭,轉瞬就是熄了。
一點一點冷光,鋒利了他的眉角。
捏著她的肩膀的手,猝然用力。
那股力道,幾乎是想要捏碎她的肩胛骨。
寧清秋吃痛皺眉。
“你說什麼?”
他咬牙切齒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迸出來。
幾乎是控制不住心中湧起的那一股暴怒。
她竟然......問他是誰?
她竟然是......忘了他!
寧清秋,你怎麼敢!
七夜什麼樣的人,誰能夠在他的面前撒謊?
只要是一眼,就能被他看穿。
所以,他清清楚楚的看見了寧清秋眼中的茫然。
這樣的先例,在修士裡面其實也不是沒有過。
不過沒關係,修士的生命漫長,丟失了記憶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人生的一小段插曲而已,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去開啟新的篇章。
對於記憶,沒有短短几十年的凡人那麼執著。
他們求的,是長生大道,不是虛無記憶。
但是——
她怎麼可以忘了他!
七夜可沒有那個時間和耐心等著寧清秋重新認識他。
而且,那些過往,怎麼能夠只有他一個人記得?
七夜不知道自己在氣些什麼,但是無疑,他非常非常的憤怒,幾乎是要控制不住這股憤怒。
眼睛漸漸地猩紅,金色的環輪、銀色的光圈,在他的眼裡緩緩地轉動。
幾乎是看傻了寧清秋。
這是......什麼東西?
不過因為他們距離隔得太近,而七夜身上氣息狂亂,席捲而出,蘇紅衣和朝陽郡主沒奈何,只能帶著童童走遠。
陸長生已經飛馳過來。
“你想要幹什麼?!先放手!”
他說著就想要出手。
明遠對司空摘星說道:“快攔住他!”
要是陸長生這個時候出手,那麼七夜的反擊,就恐怖了。
這個時候,他沒有什麼控制下手的分寸,若是陸長生出手激怒了他,七夜正好找著發洩的渠道,以他的恐怖實力,陸長生非死即殘。
但是——
看之前的景象,寧清秋是跟著他們一起來的。
這裡面的事,還是之後好好說才行,這個時候要是撕破了臉,之後要是想要挽回,就不容易了。
只是......寧清秋怎麼會失憶?
這是哪門子的玩笑話?
明遠內心充滿了無奈。
司空摘星先是一愣,然後哦了一聲。
趕緊的掏出自己的銀絲手套,套在手裡,和陸長生對了一掌。
砰然相擊。
掌風橫掃四野。
其他問詢過來的陸家修士都是被逼退了幾步。
朝陽郡主也是抬手掩面。
兩個人各退三步,倒是勢均力敵。
司空摘星心中歎服。
別看他出手不聲不響的,已經是用了幾乎是全部的實力,蘊集全身的力道集中在了一點之上。
而陸長生,畢竟之前才跟七夜大戰了一場,關鍵是還已經是負傷了。
就這樣,還能是和他打個平手,果然不愧是風雲前三嗎?
不過——
就連這樣的陸長生,在七夜的手裡,都走不過幾個回合,這個男人,還真的是強得令人髮指。
他有種感覺,就是傳說中的未來劍宗,那位隱隱有著化神之下第一人的名頭的葉凌霄,多半,也不是七夜的對手。
當然,他也不敢保證,畢竟沒有真的見識過他們對戰,那麼結論就是不能輕易的下的。
陸長生冷冷道:“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笑嘻嘻的說道:“陸大神醫彆著急嘛,這看著他們有舊,就讓人家好好敘舊,我們這些外人,還是不要打擾了嘛!”
蘇紅衣這個時候自然是站在了陸長生這邊。
主要是七夜那種視人如無物的目中無人的態度,實在是讓人很不爽。
雖然是打不過,他逞逞口舌之利,總是可以的吧?
“敘舊?沒聽到清秋剛剛都說了,不認識啊。”
蘇紅衣自然是不怎麼清楚關於寧清秋失憶的事兒的。
這事兒,又不是什麼可以拿來隨便說的好事。
寧清秋自己也知道修士失憶這件事挺奇怪的,她自己倒是沒有什麼失憶的感覺,就是最近腦海中總是有一些斷斷續續的看不清的畫面影像,所以她還是挺想找回記憶的。
關鍵是——
因為丫丫說過,她的這條命,不只是要謝謝陸長生的救命之恩,關鍵是,還欠了一個人的一條命。
而她,不記得了。
她自己不可能說這件事,陸長生作為她的醫生,自然也不會是隨意的透露她的病情給人知道。
明遠突然出聲:“七夜,你弄疼她了。”
七夜眼神一凌。
他看著寧清秋,那張熟悉無比的雪白小臉上帶著一點驚慌和茫然,眉間微微蹙起,那是她忍疼時候的特有的表情。
那個眼神,簡直是讓他心頭髮刺。
這個時候,也沒有心情和蘇紅衣計較。
他的話,雖然是聽到了七夜的耳朵裡,但是這個時候,他顯然是不會分心。
七夜稍微鬆開了抓住她的手。
但是還是牢牢地禁錮住她的活動。
“你不認識我?”
他冷冷質問寧清秋。
清秋咬著唇,點了點頭。
心裡簡直是欲哭無淚。
等等——
剛剛那個人,好像是叫他......七夜?
不會就是那個七夜吧?
“你是.......七夜?”
她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丫丫之前好像是跟她提過。
在濟州,她是有兩個好朋友的。
一個叫做明遠,另一個就叫做七夜。
那麼——
她轉頭看向明遠:“你就是......明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