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帝、帝君等人各自後退,目不轉睛看向仙帝至尊,尤其是長生帝,雖然不動聲色,但心中還是有些難堪。
他先前當著眾人的面嘗試收取人參果樹,以失敗而告終,不得不摘下三枚道果,打算尋回山水丈天尺後再來奪取此樹。
仙帝至尊在途中“偶遇”他,牽著他的手,迫使他不得不與自己一同前來。仙帝至尊身材魁梧高大,牽著他的手便如牽著一個孩童,明顯用意不良。
他原本收下三枚人參道果,打算送給元君一枚,然而他還沒有來得及送,仙帝至尊便已經送給元君一枚。
仙帝至尊又故意不給東王人參道果,便是在敲打他,讓他不得不將自己的道果贈給東王一枚。
如此一來,他不僅丟了一枚道果,還沒有拉攏到任何人。
現在,仙帝至尊又要當著眾人的面收取人參果樹,其人的用心可想而知,無非是當眾宣佈,仙帝至尊還是在他長生帝之上,仙帝至尊還是所有人的共主!
只是,仙帝至尊做事滴水不漏,讓他暗中吃虧,卻不落人口舌。
仙帝至尊道場鋪開,與人參果樹的道場重疊,兩座道場碰撞,危險無比,卻絢麗燦爛,朵朵霞光升騰而起,如水汽般上升,緩緩鳥鳥的散開。
而仙帝至尊來到道樹下,任由人參果樹攻擊,始終難以侵入他分毫。
他的手掌放在人參果樹上,以自己莫大的修為鎮壓人參果樹的異動,以自己的道行壓制人參果樹的道行!
這次煉化,平澹得出奇,沒有驚天動地的動靜,也沒有石破天驚的異象,仙帝至尊盡顯從容。
越是這樣,在眾人心中他便越發深不可測。
過了不久,人參果樹的道場不再反抗仙帝至尊。
“樹上剩下的十枚道果,便留待有功之臣。”
仙帝至尊走來,笑道,“三界潮汐中,肯定會有人立下大功,這十枚道果,便是為這些人準備的。”
帝君等人心中凜然,至尊此舉,無疑是告訴他們,朕可以塑造你們,讓你們修成道果。你們不聽話,朕還可以提拔他人,替換掉你們!
長生帝見狀,心中暗歎一聲:“至尊之威,深不可測,不減當年。那麼,我還去追殺許應嗎?”
他略略遲疑一下,兩枚道果,可抵不上至尊法寶。
“山水丈天尺還是要討回來,只是討的手段的問題。”
他心中默默道,“山水丈天尺經過我的祭煉,早已固若金湯,無論它在何處,我都可以感應到,到了外界直接收回便是。至於許應,略施懲戒也就罷了。”
過了片刻,長生帝告辭離去。
仙帝至尊起身相送,很是殷切,道:“長生道友,我說你小家子氣,只是一句玩笑話,你不要放在心上,你要大度一些。”
長生帝稱是,離開五莊觀,道:“陛下留步。”
他騰空而起,返回仙界,心道:“要我大度,天打雷噼!”
他細細感應山水丈天尺的方位,心中突然一緊,那山水丈天尺竟然感應不到了!
長生帝迦趺而坐,催動元神,調動道樹道果,但見老樹梅花,根莖扎入諸天萬界加強感知。)
他的元神雙目炯炯有神,洞徹三界,上至仙界下至幽冥陰間,盡收眼底!
然而,他還是沒有尋到山水丈天尺。
長生帝額頭冒出細密冷汗,這山水丈天尺竟然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他幾十萬年來不斷淬鍊,施加的烙印,像是被人抹去,再也無法感應到!
“我的至尊法寶……是了,剛才至尊讓我大度,一定是算到了這一點……我大度他奶奶個腿!”
長生帝動怒,著實氣不過,想去尋許應,將之碎屍萬段,但想起仙帝至尊的手段)心中有些遲疑。
“罷了,他讓我大度,我便大度一些。這筆仇不報了,那許應搶走我的山水丈天尺,遲早會用出來,只要他將此寶祭起,我便將他敲翻,收回此寶便是。”
他想到這裡,略略寬心。許應只是一個小小的修士,至尊養的玩物敲昏不敲死,至尊還不至於為此與他翻臉。
“只是,這小子是怎麼抹去我的烙印的?”
他心中納悶,他好歹也是大羅金仙,許應才是什麼境界,抹去他的烙印,這怎麼可能?
紫微祖庭,南子言遠遠便叫道:“陛下,許賊人來了!”
紫微後主聞訊,連忙吩咐幾涸弟子,道:“把咱家的寶物都收好,不要讓賊人看見了!尹。”
幾個弟子慌忙將各種寶物都藏了起來,警惕的看著南子言的小船。
許應從船上跳下,將山水丈天尺放在紫微後主面前。
紫微後主見到此寶,聞弦而知雅意,道:“子言,取為師的燈來。”
南子言連忙取來太蒼洞真琉璃盞,紫微後主祭起琉璃盞,一道燈光照在山水丈天尺上,將長生帝四十餘萬年來,辛辛苦苦打磨,千錘百煉的烙印,統統燒化。
“真是好法寶!”
紫微後主見那山水丈天尺沒有受到任何損傷,反而愈發明亮,光澤如新,忍不住讚歎一聲,道,“此寶的煉製,與古老時代的大羅妙境法寶煉製方法不同,難道是至尊法寶?”
他原本便是大羅妙境的存在,修為道行都達到了極致的巔峰,很少有人能夠超越他,因此一眼便看出山水丈天尺與他的法寶的不同之處。
此寶浮空,尺上一側是周天刻度,刻度之間,有奇異的符文印記,不同的刻度,符文也不同。
另一側則是山水圖,只是伴隨著尺子映照不同的光鮮,山水圖也在不斷變化,無窮無盡,極為神異。
許應道:“此寶正是至尊法寶,只是不知道是哪位至尊境的存在遺留。哀帝若是看上此物,我可以與你交換。”
他目光閃動,算盤撥得當當響,打算交換後主的琉璃盞。
單純論威力,琉璃盞只怕還在丈天尺之上,因此他更加心儀琉璃盞。
紫微後主搖頭道:“許道友,你的算盤珠子都險些濺到我臉上了。琉璃盞是我祭煉之物,收發由心,我要丈天尺作甚?替你擋災麼?掌管此寶的人,必定極為強大,你得罪不起,才跑到我這裡銷贓。我若是與你交換,那人便會盯上我。”
許應被他識破,絲毫也不尷尬,哈哈笑道:“陛下聖明!我這點小算盤,根本瞞不過陛下!”
紫微後主嘆道:“若是我還在位,你小嘴這麼甜,早就被我殺頭了。朕便見不得你這等佞臣!”
許應笑道:“哀帝道兄。”
紫微後主瞪他一眼:“叫我後主!你有求於我,還敢叫我哀帝?”
許應順勢改口,道:“後主,掌管此寶的人是一位大羅金仙,有個封號,叫做長生帝。我聽聞山水丈天尺是他當年奪來的。當年共有兩件至尊法寶出世,丈天尺是其一,還有一件寶物是歸道玉盤。歸道玉盤我曾經接觸過,發現玉盤的主人可能未死。或者說,還未死透。”
當初在嵬墟中,許應本有機會得到歸道玉盤,便是因為察覺到歸道玉盤的主人未死,擔心被牽連,所以到手的歸道玉盤被他拋棄。
如今他擔心丈天尺的也是同樣的情況。
畢竟,至尊法寶肯定極為難得,但是在四十多萬年前,卻一下子冒出兩件至尊法寶,這裡面肯定有古怪。
紫微後主聞言,頓時來了興致,試探道:“你的意思是,丈天尺的主人,也有可能未死?”
許應輕輕點頭,道:“但是試探一個未死的至尊,極為兇險。長生帝是大羅金仙倘若這件法寶的原主人未死,他一定能察覺到。因此我有些不敢肯定。”
紫微後主被他勾起興趣,目光落在丈天尺上,笑道:“大羅金仙?新時代不是修煉至尊嗎?此人走上大羅金仙的老路,可見也是無法修成至尊境,不得不走我們的老路。他若是有本事,還能用其他人的至尊法寶?”
他微微一笑,道:“一個未死的至尊,把自己的法寶丟出來,到底有何用意?肯定不是覺得自己法寶太多。”
許應振奮精神,笑道:“哀……後主道兄,那麼怎麼才能知道至寶的主人死未死?”
紫微後主笑道:“試一試便知。”
許應眨眨眼睛:“如何試?”
紫微後主笑道:“你想讓我幫你試?我若是試了,惹惱了那人,以我現在的狀態只怕撐不過十招。”
許應道:“那個至尊的狀態只怕比陛下好不了多少。若非身受重創,又怎麼會丟擲自己的至尊法寶?”
紫微後主打定主意,搖頭道:“你激將我也沒用。我當年便是被至尊境的存在圍攻而死,知道新境的可怕。我還要留此有用之身,為祖庭盡最後一份力,而不是莫名其妙的與一位至尊對決。”
許應見無法說服他,只好將山水丈天尺收起。
紫微後主笑道:“你有沒有想過,至尊境的存在為何會將自己的法寶丟擲來?倘若你能想通這個問題,你便會知道,擁有至尊法寶,未必會是一件好事。天上沒有掉下來的餡餅,只有掉下來的陷阱。”
許應猶豫一下,道:“此寶若是真有陷阱,長生帝肯定會有所察覺。”
紫微後主哂笑道:“這位長生帝連至尊境都修不成,可見也是個無能之輩。”
許應踟躕片刻,鼓足勇氣道:“後主道兄,我此來還有一事。我那帝輦上的華蓋被毀掉兩次,你看能不能……”)
“不能!”
紫微後主斷然拒絕,道,“子言,替為師送客!”
南子言連忙上前,笑道:“許天尊,請吧。”
許應道:“你還有好幾個仙帝陵沒有刨,裡面肯定還有多餘的華蓋。要不我幫你刨了吧?我不收你多餘的寶物,我就要些你不要的!”
紫微後主充耳不聞,許應只好登船,南子言將他送出紫微祖庭,這才折返回來。
紫微後主笑道:“子言,你登頂年輕一輩最強者已經不遠了。這個許應,遍體都是罩門,處處都是死穴,恐怕離滅亡不遠了。”
南子言道:“師尊何出此言?”
紫微後主道:“你看他煉成太一洞淵,被人盯上,大羅天中藏有古老的神魂,蓄勢待發,得罪了長生帝這尊大羅金仙,老壽星上吊,而且還死死抓住山水丈天尺,肯定會被至尊境的存在算計。他滿身插旗,又不是唱戲,可見離死不遠了。”
南子言連忙道:“我去警告他!”
紫微後主冷笑道:“你去的話,被他大羅天中的那個古老神魂知曉,立刻就要了你的命!此事,你不要插手!”
許應離開紫微祖庭,打算去小天尊的混元宮稍作休息,神婆的聲音傳來,道:“仙主,蘭素英留下了一張紙條給仙主。”
許應取來紙條,閱讀一遍,不由面帶清霜,冷笑道:“仙帝老狗,果然想害我!”說罷,將那張紙條揉得粉碎。
那紙條上寫的赫然是十洞天合一,召喚太一洞淵的辦法!
另一邊,蘭素英回到仙庭,尋找個機會,來到鬥部赫靈度古宮見許靖,取出一枚人參道果,笑道:“這是我幫你搶來的,快吃吧。”
許靖又驚又喜,正要服下,醒起一事,連忙道:“夫人吃了沒?”
蘭素英取出另一枚道果,笑道:“算你有良心,我正打算與你一起服用。”
夫妻二人相視一笑。
許靖又想起許應,連忙道:“應兒呢?他吃了沒?”
蘭素英道:“他服下一枚,手中還有五枚道果,比我們還多,其中兩枚還打算孝敬咱們呢。”
許靖道:“應兒有心了。這下我們夫妻便可以各服兩枚了!”
夫妻二人服下道果,一邊煉化道果,一邊聊起五莊觀的經歷。許靖聽到各位天尊都有道果,立刻起身,道:“我是鬥部天尊,岳父當分我一枚道果,否則對待鬥部不公!我去找他討要!”
蘭素英笑道:“你這算盤打得精明,但他豈會不知你已經服下一枚道果?”
許靖向外匆匆走去,道:“這是夫人給的,與他無關。我不為自己爭,我是為鬥部爭個面子!”
蘭素英讚道:“老爺的算盤,打得真好!”